“不用说，万少春就是那个道士了？”

“对！”狄瑛此时的表情很难形容，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又有于事无补的苦痛，“为了找他，我打通了各个关节。我知道这里只认钱，不认人，所以我抓织鱼，让她为我生产夜明珠。我把夜明珠卖出去，得到的钱就去给能帮我找人的人。然后，把他安排到沈万三的酒楼，那是我们虎口林的人指定的落脚点。一来二去，我们熟识了。看到他对我点头哈腰的样子，我就万分看不起他。在人间的时候，他装神弄鬼，说自己能通鬼神，结果真的做了鬼，连自己要落得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苏云杰突然大叫了起来，“阿瑛，求求你，别说了。把珠子交给族长，让她救你吧！”

“不，如果要放过那些人我才能活，那我宁愿选择死！灰飞烟灭又怎么样，反正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在这里苦苦熬着，还不如灰飞烟灭！”

狄瑛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迅速的老去。我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一道道褶子越来越深，慢慢挤成了一个核桃仁；整个身体越来越小，身上的那间紫色长裙越来越大，最后如同一床被子把她整个人都包住了。

狄瑛拿出了那颗夜明珠，交给了族长：“我曾经想过，也许我多活几年，可以找到我的信儿。我一直盼着能在这里和他相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他的一点儿消息。我想，他一定还被钉在那座木桥下，几百年风吹雨淋，都没办回转世。我没办法救她。就像当年，我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对他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我却无能为力。说起来，我对我的信儿也是犯下了罪过的。”

族长接过夜明珠，那颗珠子发着幽幽的蓝光，里面的织鱼若隐若现。

苏云杰膝行至族长面前，苦苦哀求着：“族长，求你救救她吧。如果非要一命换一命，对织鱼姑娘犯下的罪孽，我来还。”

族长摇头：“已经迟了，如今我也是无力回天啊。”

苏云杰一把抱起狄瑛，此时的狄瑛骨瘦如柴，和我刚刚见到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狄瑛判若两人。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苏云杰问。

狄瑛看着她，原本凌厉的眸子已经浑浊，像上了一层黄蜡，看不出悲喜。她嘴角微微一动，看不出是哭还是笑，是悲还是喜，慢慢闭上了眼睛。

苏云杰怀中的狄瑛渐渐消失了，和织鱼一样成了一个水泡，留在苏云杰怀里的只是一堆衣服。

苏云杰抱着那堆衣服大叫着：“阿瑛，你就这么恨啊，一句话也不愿给我留下？”

狄瑛什么也没和苏云杰说。我想大概已经无话可说。

“唉！”阿九重重叹了口气，“人总是这样误解鬼神，什么童男童女当祭品，都是骗人的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看着丁宇，“狄瑛死了，我们还不知道结界在哪里？”

“能怎么办，结界肯定在这虎口林里，跑不掉。咱们四处找找。”阿九出了个不高明的注意。

丁宇冷笑：“这里到处是狄瑛布置下的机关，你到处找找？”

阿九吞了口口水，走到跟着狄瑛的一个手下面前，作了个深深的揖：“这位姐姐，跟着你家夫人这么久，对这里一定了如指掌吧？”

阿九的本意是想溜须一番，跟人套上近乎，问问那人知道不知道结界所在。按理说，狄瑛既然已经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就不可能不交代后事。无奈阿九长得实在太像流氓了，好话不能好说，那人吓得一跳三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