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天下震荡（一）

洛阳宫中紫宸殿，武则天有些悠闲，因李贤的谋反案，她终于又除掉了一批反对自己的人。对于李显还是李旦当太子，她根本没考虑，两个人什么水平武则天清楚，朝臣也心知肚明。

此时的大唐二圣临朝已变成一圣临朝。李贤的事情又一次打击了李治，本来对李弘寄予厚望，可他却因为一个本来能医治的小病离开人世，虽然太医署的官员和医学博士被贬很多人，可换不回太子的生命。

本来在治国才能上，李贤并不比李弘差，后汉书晦涩难懂，李贤竟然带领一帮文人注释后汉书百卷，李治感到欣慰。他自己身体不好，不得已把朝政委托皇后，朝中多人反对李治也清楚。

他顶着压力坚持让媚娘处理朝政，可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满。李贤当上太子之后的表现，让李治也很失望。更加相信明崇俨的话，认为李治命薄福差，难以承接大统，可他并没想废掉李贤。

李治同样清楚，李显、李旦更糟，可他竟然私下准备兵马打算谋夺皇位，这种事情是不许的，如果开个先河，会被后世子孙效仿，在皇家是绝不能有的。李治也不傻，已然多少明白媚娘的心思，担心她为了揽权对李贤处罚过重，也就抢先把李贤贬到巴州。

作为父亲他还是很伤心的，感觉身体更加不好，眼睛已看不清东西，只能把朝政完全交给了皇后。

对于这种情况，武则天当然是心满意足。她此时就显得有些悠闲，作为女人，能走到今天她足以自傲。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不如意，可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站在武则天身边的上官婉儿已长大，气质更加超群。她才思敏捷连武则天也很佩服。上官婉儿出落得越出色武则天越是奇怪，从上官婉儿的身上，她总能想到一个人“李孝。”

难道他真的能未卜先知？几年之前他竟然知道令月会叫太平，而那时上官婉儿不过六七岁，李孝竟然动用太子，把她从掖庭宫要来。如今再看上官婉儿，不论是学识还是长相，都堪称万中无一，难道李孝能知道未来上官婉儿什么样子？

如果那样他岂不是神仙？李孝的种种表现，让武则天对他是又担心又好奇。本来想把袁佩珊给他当王妃，那就能随时掌握李孝的动静。可他又一次没听自己的，竟然弄出来一个裴寻芳。他为什么坚决不接受自己的安排？难道他知道什么。

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婉儿，你还记得李孝吗？”

上官婉儿心里震颤一下，她不知道天后为什么提出来李孝。她已然快十年没见过他了，虽然这次李孝回京恢复爵位，可他好像忘记了这个小妹妹，再没有接触自己，让上官婉儿既松口气也很失落。

她一直在武则天身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李孝能不怕死的坚决要娶裴寻芳，让上官婉儿有些嫉妒，也有些心酸。

可她只能面无表情，把一切都压在心里，宫中长大，这些年随侍在皇后身边，凭上官婉儿的头脑她以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摩皇后的心思，所以她很少出错，也尽力不参与朝政。因此深得天后的信任，有很多事情连郭欣都不知道，天后并不背着自己。

今天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提起李孝来，让上官婉儿心头一震，微微低声说道：“我已快十年没接触过他，那时很小，没什么印象。”

武则天面无表情，她心里却不平静，对自己身边的人，武则天更加注意。上官婉儿什么才学武则天知道，今天突然问李孝也是从李贤身上引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上官婉儿一句没印象，让武则天心里一动，因为她看得出来，上官婉儿很在意李孝的消息。

那就是说她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人。上官婉儿进许王府那年确实刚刚七岁，可以她的头脑，不可能完全忘了李孝。就连令月也时常能提到五哥，记得在许王府吃到的冰激凌。

武则天不知道什么是冰激凌，但能让令月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一定是很特殊的东西。武则天也能感觉到令月没说实话，好像有什么隐瞒了自己。那时上官婉儿也在许王府，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却重来没提过，沉吟一下问道：“还记得冰激凌吗？”

这回上官婉儿没有隐藏住，她的脸上出现一丝震惊。她比李令月要明白得多，儿童时候不清楚，只是担心长得难看，怕变丑，坚决不敢说出来。但随着年龄增长，上官婉儿明白了，作为皇子，身上有仙家秘法，能夏日取冰，那是什么能耐？尽管她不是官员，可接触的是朝政，每天听到的看到的是朝堂争斗，是权力争夺。再加上她天资聪慧，哪能不明白事理，也就明白李孝当初不让说出去的原因。

这让小心谨慎的她更不提许王李孝的事。躲还来不及呢，可今天天后无故问起这件事，让她有一丝惊慌，是不是天后知道了什么？连忙说道：“记得，那是许王制作出的一种食品，我和公主都吃过。”

聪明的她没有否认，天后能问出来，那一定是从太平公主嘴里知道的，如果否认那就更加让人怀疑，也就坦然承认是一种吃的东西。

武则天也就是心情突然放松下来，才问这么一句，但上官婉儿那一丝震惊和惊慌被她发现，心里咯噔一下。李孝被贬松州再没有消息，松州刺史是王方翼，他是谁，武则天又怎么会不记得。不知道李治是不是有意的，为什么偏偏是松州。这一次又把李贤弄到巴州，那是川蜀之地，两个地方相隔并不远。

李孝一直是支持李弘的，和李贤走得也比较近，以他的头脑，如果有了机会可是太危险。事情过后也派人查过刘家集，那里虽然没什么可疑的，但刘家集的建设让武则天吃惊，她真不知道李孝头脑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能力？

不动声色的说道：“婉儿我想派你去松州一次，你觉得如何？”上官婉儿这回是真的一愣：“我？去松州干什么？”

武则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对那个冰激凌很好奇，什么好东西能让你和令月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也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