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深沉的夜色,嬴翌叹了口气:“干旱已久,不知何时下雨呀。如果再不下雨,就算击败了流贼,百姓迁出来,也没办法种地。”
周力也是沉重。平民出身的他,对于农事有着极深刻的体会,他道:“大人,大旱之后必有大蝗,如果欸”
嬴翌默然。
旱灾往往伴随着蝗灾,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从去年入秋到现在,大半年没下过雨,土地干涸开裂,庄稼难以生长,如果再有蝗灾肆虐,那对百姓的打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最近几天少见天日。”嬴翌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周力:“或许要下雨了也说不定。”
周力摇了摇头:“近些年不是大旱就是大涝,大旱过后还没等百姓高兴,大涝又来了。大人,也许会下雨,但我怕一下就下个不停啊。”
嬴翌顿时说不出话来。
作为几百年后的来客,他对这个时代的气候了解,大多数都停留在书本和隐约记忆中。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大半年了,但除了眼下的大旱有些体会,其他的并不太多。
但他却知道,这个时代的苦难,天灾人祸是怎样让诸夏陆沉的。
旱灾、洪涝、蝗灾、兵灾,你来我往轮番肆虐,百姓苦不堪言,神州哀鸣阵阵。
良久嬴翌叹了口气:“人总不能被憋死,总是有出路的。”他振奋精神:“几千上万年前,我们的老祖宗面临的环境,比这时候恐怕还要严峻,但他们都坚持下来了,还披荆斩棘,为我们这些后人打下这么大的生存空间。如果我们坚持不下去,以后有何颜面去见泉下的祖宗?”
他道:“无论干旱洪涝,我们并不是没有办法抵御。水利建设就是抵御的办法。这叶县附近,有几条大河?”
周力一怔,道:“我知道叶县城北有一条沙河,还有这条河”他指着村外干涸的这条小溪道:“应该是舞河的支流。不过舞河是往舞阳那边去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河,就是方城山北麓发源的灃河,也要流经叶县境内。我们这片大抵在沙河跟灃河之间的位置。”
“沙河、灃河”嬴翌微微点了点头:“这两条河水量如何?”
“肯定不会干。”周力道:“这些年都没干过。”
“那就好。”嬴翌眼睛一亮:“你说,如果能借助这两条河,开挖一些水渠水道,这种地的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周力哑然,片刻才小心翼翼道:“大人,这可不是小事。”
嬴翌点头:“我知道不是小事。但凡事先计划,计划好了,才好实现。”
他目光幽幽,望着夜空,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过几日我回山中一趟。”
突然嬴翌道:“早前秀才说的藤甲的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头绪。到时候你和朱炳琨好生看着,记得要谨慎小心。”
谨慎小心,这句话嬴翌不知提醒过多少次。但无论多少次嬴翌都不觉得太过。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敌强我弱,如果连谨慎都没了,那还有什么可念想的呢?
周力抱拳道:“大人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呐。”嬴翌自嘲道:“当初我单枪匹马,就有胆子杀进开封去寻一只虎报仇。但如今我不是一个人,顾虑就多了。我软禁了郑县尊,就要把责任担负起来,不能有丝毫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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