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宫门深似海(2 / 2)

宛然如梦 雪舞冰凝 3764 字 2019-09-07

晴儿虽是心中悲苦,忽然听了这话,却还是忍不住一笑。恰在此刻,清朗的声音带了几分讶异的在室中响起:“这是在做什麽?竟还带了这劳什子!”

宁宛然转头看时,正是楚青衣。她不由摇了摇头,感觉头顶沉重,颈子也被压得酸痛,便索性自己抬了手,取下了凤冠:“怕是宫里知道昨日的事了,今儿便差了荣瑜来接我进宫。”她将凤冠丢在桌上,指了一指,叹了口气:“好沉的物事,日后是要日日与它相伴了……”

楚青衣撇嘴,顿时便想起宁宇昀,恨恨道:“必是宁小子……”

宁宛然摇头道:“未必是他,这景华宫这般大,哪里不能有几个眼线,犯不着用他。昨日他们也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楚青衣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宁宛然此刻竟穿了一身宫装,明黄地衫子,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衣上是织金彩色云龙纹,一身繁复富丽,衬上她无双的姿容,淡定雍容的气质,虽是眉眼慵懒,神情倦怠,那通身的气派已是摄人。她心中忽然便有些淡淡的恍惚,相识已有十年了,从来见她都是素衣简妆,今儿却终于见了所谓的皇家气派了。

宁宛然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张臂抱住了她,叹道:“我该走啦……”

楚青衣忽然便觉得心中酸楚。心中似乎少了一些什么,胸腔之中便空空荡荡的,好似再没了依凭。“你没什么要说的么?”她低声问了一句。

她于是松了手,后退了一步,扬了头向她微微一笑:“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楚郎是故人……”虽是强颜欢笑。语带调侃,说到后来语音终究已是微微颤抖。

楚青衣心中一酸,眼中一阵发涩,好一会才低声道:“我会常去看你的……”

她笑了笑,点点头:“也并不是生离死别,将来多得是见面地机会……”

虽是这般说,语气依旧有些哽咽。便转身自己伸手拿起凤冠,端端正正的戴上了,又俯身在镜前细细端详了一会。然后起了身,抿了抿唇,压下心底悲凉。正容缓步向外走出。

晴儿便看了楚青衣一眼,默默无语地随了她出去。

楚青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见她肩背挺的笔直,行走之间,衣袂飘飘,凤冠霞帔五彩流动,光华四溢,腰上所佩环佩相击,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却终究不曾回头,径自出门,登上了早已侯在外面的凤辇。

外面便响起了尖尖细细的叫声,悠长深远:“起驾回宫……”她已喝得大醉,眉眼沉沉地靠在景华宫地琉璃瓦檐上,身边还有数个酒坛子。他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抱了她,跃下瓦檐来。

瓦檐下。景华宫大总管严胜苦着脸迎了上来,道:“上官大人,您可要好好看着她……她若再来景华宫闹上几次,皇上还不得要了我的脑袋!”

上官凭苦笑不已,无奈地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楚青衣。幸而严胜曾见过她,见是她在景华宫胡闹,一来碍着宁宛然,一来不欲得罪上官家,这才差人去叫了自己。否则如今早出了事了。“今日承公公的情了……”他苦笑。心中有些微微的发酸。

严胜连连摇头:“上官大人言重了……”他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眉高眼低哪还不明白。连皇上都不太管眼前这人,由得她在未来的皇后娘娘宫中任意来去,只凭了这一层,且不说是不是能伤得了她,便是能,他又怎敢呵!

上官凭有些尴尬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景华宫:“我明日便叫人送了银票来,公公只管好好找人修缮罢!”给他报信的人只说是楚青衣来时,刚好赶上宁宛然上了凤辇,她初时还好好地,发了一回呆,忽然便嚷嚷着要喝酒。景华宫乃是皇室内苑,本也不差那点酒,见她脸色也不敢多说,便给她上了酒,谁曾想她还不曾喝了多少,便醉了。于是发了狂,却将北帝南皇一起扯了出来,只是破口大骂,直骂得众人瞠目结舌,胆战心惊,待要堵她的口,却是上来一个倒一个,上来一双倒一对,反倒把御花园打了一个稀烂。

严胜被吓得脸都白了,若要进宫去禀奏,又怕得罪了宁宛然,若不禀奏,由得她在这里闹,那也是一个掉脑袋的事,一时想起上官凭,便手忙脚乱的派了人去寻。

偏偏上官凭今日出门访友,竟不在府中,送信那人周周转转的几乎便将胜京跑了一半,方才找到他。那人一见了上官凭,直是如蒙大赦。他跑了这半日,本也累得紧了,说话也便迷糊了,七颠八倒的说了半日,才将事情说了清楚,却几乎将上官凭吓得半死。

当下顾不得几个神色古怪的朋友,急急穿门而出,直奔景华宫而来。一路之上,他也顾不了惊世骇俗,便施了轻功狂奔起来,其速度当真是快逾奔马,饶是如此,他赶到景华宫也已天色将晚。楚青衣早已醉的糊涂了,居然就靠在琉璃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严胜连连摇头,叹气道:“这修缮地费用倒也不劳上官大人出了,老奴还有几个积蓄,只求上官大人明日进宫一次,为老奴开释一二,老奴已是结草衔环,感恩不尽。”

上官凭眉头直跳,忙满口的应了,这才抱了楚青衣匆匆辞了出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