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有难，师父不能不管。</p>
念福烤不出肉来，又不能拒绝皇上，只得去求祝四霖。</p>
老头一声长叹，甚是无奈，“我帮了你这一回，二回怎么办？你辛辛苦苦学那一身本事，难道就这么白费了？”</p>
念福也很郁闷，可她操纵不了火，这又能怪谁？</p>
“兴许，我休息一段时间，过几天就好了呢？”</p>
祝四霖看她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p>
没多久，当樱桃红了的时候，草原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的使团出访大梁了。虽然仍是以乞颜部族的名义，却带来了不少草原上的其他部族首领。</p>
这卓日烈确实是个人物，这么短的时间，把大家打趴下之后，又把人捏在了一起。可以想见，假以时日，他能彻底团结草原这些部族了，该建立怎样强盛的王国。</p>
“怎么嘉善郡马不在？”</p>
出乎意料的，卓日烈在觐见后的宴会里，主动问起欧阳康，“素闻郡马风采天下无双，仰慕已久，不知能否一见？”</p>
因接待使团，被紧急调任回京的王粲微有些尴尬。按理说，欧阳康当日是出使草原之人，甭管他后来干什么去了，可这样的接待优差理应是给他的。偏偏给王粲捡了这个便宜，让他颇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p>
若是旁人，他应下就是。可嘉善郡主一家如今身份敏感，连王粲也不敢轻易答应。只推脱道，“郡马另有事情，若是汗王想见，可能要另约时间。”</p>
“那就劳烦王大人了。”卓日烈笑着叉起一块烤肉，随和的道，“总不能吃了人家媳妇烤的肉，连声谢也不说。”</p>
王粲赔笑，心中却着实有些讪讪，这是在暗地讥讽他们大梁不懂礼仪吗？指派人家媳妇来烤肉，却不让人家相公露面？</p>
正想着要换个什么话题接过去，哈斯朝鲁忽地道，“王大人，恕我冒昧问一句，怎么这烤肉的味道和从前不一样了？别误会，我不是说这个烤肉不好吃，只是觉得，和郡主从前做的不太象了。”</p>
卓日烈挑眉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p>
王粲心一沉，知道这个问题可是可大可小，弄不好就会影响到两国邦交，忙道，“为表对汗王的尊敬，这回的烤肉是嘉善郡主请了她师父一起来做的，口味上可能有些小小偏差，也在所难免。”</p>
苏澄做事谨慎，念福烤不出肉来，他不让她抗旨拒绝，却也不让她骗人。</p>
也不扯那些有火没火的事，只说近来手感不顺，所以请了祝四霖帮忙，如实的把这一情况跟宫中提前打好了招呼。就是防着有人吃过她的口味，认得出来。</p>
这下不仅哈斯朝鲁无话可说，卓日烈也不好追究。</p>
只使团中却有一人道，“听说嘉善郡主是火神派到人间的使者，那她的师父应该更加厉害吧？如果嘉善郡主不方便出来，能不能请她师傅出来一见？”</p>
这个……王粲有些为难。</p>
可卓日烈悄悄递个眼色，那人顿时上前给高显行礼，当然略去了火神使者一说，只说想感谢做出鲜美烤肉的厨子。</p>
高显听了微微一笑，“这又有何不可？去请人出来。”</p>
他虽然高高坐在上头，可对于底下发生的事还是心里有数的。</p>
卓日烈弄这么大个阵势来示好，不可能一无所图。虽然他明面上也提了些交好与经济通商事宜，但这些全是小儿科，高显也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p>
时候不长，祝四霖来了。</p>
他今天入宫当厨，也特意换了一身宫制御厨新装，收拾得干净整齐，由余三胜领着出来。只他腿脚不便，由小太监搀着，给皇上还有各位使臣都行了礼。</p>
卓日烈放了一回赏，以示感谢，眼看事毕，祝四霖正想转身离开，却不料忽地有人道，“慢着！”</p>
卓日烈眉头一皱，似有些不悦，“图瓦，你又搞什么？”</p>
王粲心中一紧，就见仍是那个问话之人走上前来，望着祝四霖冷笑，“汗王，你上当了。这个人，压根就是个骗子！”</p>
举座皆惊。</p>
卓日烈沉声道，“图瓦，不得胡来！这位是嘉善郡主的师傅，怎么可能是骗子？”</p>
图瓦招手，把自己的一个随从召了出来，“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我图瓦最是嘴馋，是以养了不少厨子。这回上京，还特意带了几个。刚刚就是这个厨子告诉我，这位祝大师傅，其实是个骗子！”</p>
祝四霖一惊，再看向那个随从，忽地脸色大变，“是……是你？”</p>
“没想到吧？”那随从抬起脸来，这是个四方脸的中年汉子，只是嘴唇淡薄，显得有几分无情。</p>
“祝四霖，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三十年前，你就败在我的手上，还被挑断了手筋，没想到三十年后，你又出来招摇撞骗。居然还骗到皇上跟前了，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p>
“我不是骗子！我也是厨子，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行厨？还算计着挑断了我的手筋，绝了我的生路！”</p>
祝四霖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情绪极为激动。余三胜忙把他拉下，“圣上跟前，休要胡言。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解决。”</p>
“不行！”图瓦高声道，“皇上，你也看到了。我这随从说，这姓祝的师门，就惯会用火来招摇撞骗，冒充厨子。这种人，可万万留不得。”</p>
眼看祝四霖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余三胜也跪下道，“皇上圣明，祝四霖原是我同门师弟，他后来虽然改投别的门派，但确确实实学的也是厨艺，他们师门只是在用火上有些奇特之处，若论妖术，招摇撞骗什么的，实在谈不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