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努力的克制心里的怒意,不去想自己也险些掉入酒坛的事情,好以此来压抑住头脑中痛殴老矮人的冲动。但显然他没办法让自己的情绪以意志为转移,看着大酒坛中还在拼命扑腾的老矮人,还有自己身边掉下去的那两男一女,他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神经终于在忍无可忍之后“咔”的一声绷断。
也许是愤怒到了极点,凌空而立的玄灵居然莫名其妙的笑了,在那让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的笑容中,一直放在他身侧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掌心平举,过了一会儿后,他笑声渐歇,凉薄的唇微微张开,对着矮人的方向轻轻的念诵:“冰封……”掌心猛的一收,一点白光在其中凝聚起来。
“嘎?!”舞者正在怒骂老矮人时,就听到了玄灵危险的笑声,当时他的脑中就瞬间闪过了危险的信号,这份直觉的认知让他不由得脸色一滞,然后就好像是关节生锈了的机器人一般,“咔嚓咔嚓”的慢慢转动着已经僵硬的脖子,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回过头去,正好听到了冰冷而熟悉的那两个音节。
在同一时间,玄灵平举的掌心和如罩寒霜的俊颜,还有那掌心中的星点白光一起映入他的视线。在舞者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中,那掌心中的白光无比的清晰,并渐渐扩大,看到这一幕,他的嘴唇忍不住颤抖了,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声音来,而在那白光慢慢扩大到拳头大小时,一声惨叫终于从他嘴中嚎了出来:“不要啊老大!你还来?!!!”声音无限拔高,直入云霄,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让离他最近的洛洛忍不住皱了皱眉。
“老大住手啊!”小九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似乎知道自家老大已经陷入了非常危险的抓狂状态,于是一边鬼哭狼嚎着一边拼命的想顺着光滑的酒坛爬上去,可惜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老矮人从掉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拼命的吞酒,在溺酒和喝酒中挣扎着,一脸痛苦与快乐交织的表情超然于混乱之外,浑然不知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现在的他显然已经醉了,而且醉得无比的彻底,在这样的状态下,醉得没有理智的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算是最幸福的了。
至于洛洛?!她向来是号称三杯倒,而且这个三杯,是以啤酒的度数来计算的。虽然在酒坛中泡着只是闻闻气味,但被那么浓烈的酒气近距离的给这么熏着,也同样的让她小脸泛红,眼神迷懵,似乎有那么一丝晕晕的感觉在头脑中挥之不去。所以她此时根本没有足够的清醒,自然也就无法阻止玄灵。只一径的皱着眉头四处乱划,像只不安分的到处扑腾的小水鸭。
“……万里!”在舞者和小九欲哭无泪的表情中,玄灵轻轻的吟出了剩下的两个字,掌心的白光猛然一爆,直射中酒坛中的老矮人。
霎时间,一片白雾弥漫在酒面上,以老矮人为中心,一片晶莹剔透的银白慢慢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边加厚一边扩散开来,直罩住整个酒面,冻成硬硬的一整块儿后,将里面的四人都固定在了冰中动弹不得。
冰封万里?!唯二还保持清醒的舞者和小九两人,苦中作乐的想着——明明只有一个酒坛的面积好不好?!那里是万里了?!
幸运的是,这里是属于安全区的npc住居,再加上舞者等人是玄灵的队友,洛洛更是他的契约主人,而另一个属于被保护的屋主,所以这些人虽然被固定住了,却没有一个人受到损伤,只是全部都下半身泡在酒里,上半身露出一截在冰面上,就这么被冻住。
舞者和小九被冻在冰面中,哭笑不得的看着空中悬浮的玄灵。
老矮人趴在冰面上,已经打起了响亮的呼噜,而洛洛虽然没有趴下,却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仰着红红的小脸一副茫然的样子东张西望。
玄灵把人都冻住后,似乎痛快了许多,脸色缓了缓,慢慢的从空中降落下来,落到了冰面上。
“老大!你至于吗?!”舞者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出来,只好郁闷的将露在冰面上的手肘屈起,单手托腮仰望着走到他附近的玄灵。
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洛洛的身边蹲了下去,单手放在冰面上微微的向下一按,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他的掌心发出,灵巧的绕着洛洛转了一道,洛洛身周的冰层就被融开了一圈,然后他两手迅速的托住洛洛的腋下,毫不费力的像举一个小孩子一样将她举了出来。
将脸上还泛着酡红的洛洛放到一边,玄灵又故伎重施的依次为舞者和小九融开了身周的冰块,在看到两人自己跳出冰层后,他就懒懒的盘腿坐到了老矮人旁边的冰面上。
舞者和小九都没有多说废话,活动了一下被冻僵了的身体后,就仗着自己近战职业的身手先后跳上了酒坛边,然后再合力把醉得晕陶陶的洛洛也拉了上去,一起径自的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对于留在坛子里的玄灵问都没有多问一句,似乎并不好奇他独自留在里面的理由。
酒坛里面的玄灵就这么沉默着一动不动,直到舞者从队伍频道里发来消息,确定了三人都已经安全的出了酒窖后,他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脚下仍然睡得死死的老矮人勾了勾嘴角,然后轻轻的抬起脚尖在冰面上一点。
“轰”的一声,一道火光自他脚尖点击的冰面处突然射出,随即迅速的扩散开,如石子落入水面泛起的波纹,平稳而迅速,眨眼间就将整个冰层融化,失去了依托的老矮人就这么咕噜噜的沉溺了下去,而玄灵早已经再次凌空浮在了水面上……
酒窖外是一个小小的院落,被一圈普通的栅栏给围住,院子中,除了一个堆起的土包中挖空然后再斜伸下地底的是酒窖外,旁边还有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房门毫不设防的微微虚掩着,一推就能进去。而在屋前则有两块小小的田圃,里面栽种着辨别不出品种的小嫩芽,似乎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在田圃左右各有一个院门,整个院子似乎被某种结界给围了起来,站在里面的人,虽然视线并没有被栅栏给阻挡,但怎么望出去,都只能看到栅栏外是一片雾蒙蒙的虚幻缥缈。
洛洛出了酒窖门口后,就这么站在院落里,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感觉晕晕的脑子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放开舞者的搀扶,刚想问些什么,却被窖内突然飘散出的一股浓烈的温热酒气给再次熏了个脸红,忍不住捂着口鼻皱了皱眉:“怎么了?!”
小九在另一边站在酒窖前一脸好奇的往里张望着,刚才他跟着舞者什么也不问的出来,是因为长久以来的默契,可是对于玄灵将会有的举动,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毕竟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所以这时也只有舞者颇有经验的耸了耸肩为洛洛解答了:“没什么,大概老大又在化冰了,这是蒸发出来的酒气,我估计老塞隆的坛子又得破一个。”
话音刚落,酒窖内就传来清脆的破裂声,接着又是几声,然后“哗啦”一下,像是浪花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从窖底传了出来。
“看吧!”舞者幸灾乐祸的双手叉腰,看着弥漫着酒蒸汽的酒窖出口笑得一脸的小人得志:“热胀冷缩!先是狠狠的冻了一下,再用烈炎化冰,再厚的酒坛子也能给它碎了。”说完表情瞬间一暗,小声的抱怨着:“上次他就用的这一招,而且没有事先把我捞出来。”
【推荐下,咪咪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iiread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
就在三人神色各异的站在门口时,玄灵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带头走向了一边的院门。
“去哪?!”洛洛眼看玄灵已经先走几步离开了小院,连忙跟上,刚一踏出小院的门口,就感到了外面的气温霎时降低,一阵寒风夹杂着漫天的冰雪铺天盖地的涌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不断涌来。
这里,与小院中的温暖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冻得她连仅剩的半丝醉意都完全退去,不自觉的把头缩了缩,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玄灵从空间袋里捞出四件斗篷,随手丢了一件罩在她头上,又丢了两件给后面的舞者和小九,最后才拿起自己的那套一边穿戴一边平静的回答:“捉火狐狸。”
自然界中的温度变化都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或者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跨度,或者有着极远的地域距离,绝不可能一下就从骤冷而至骤热。
可是在克塞威尔山上,这一定律却并不适用。
克塞威尔山的整个山体,被平均的划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如同能熔化岩石般的火红炽热,而另一边,却仿佛是能用寒气将人的骨头都给冻碎的冰雪呼啸。塞隆居住的小院落,正恰好的处于山顶上的寒热交界处,整个小院落外都被一层结界笼罩着,整个山上,只有这一处是温暖如春的宜人,而若是从院落的两个不同方向的院门走出的话,不是进入火焰炼狱,就是进入冰封寒地。
此时,三个人影正缩着头,紧紧的裹着身上的斗篷,艰难的跋涉在克塞威尔山北侧的冰天雪地中,而那三个人前面,还有一个修长的身姿,虽然同样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行走,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却与他身后的三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周围的风雪和寒冷天气似乎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脚下的步伐不仅丝毫不见阻滞,反而闲适的如同在精美的园林中散步一样,悠然得令人发指。
“我们来聊天吧!”越走越冷的小九打了个喷嚏,试图找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好、好啊……”舞者跟在后面打着哆嗦附议赞同:“聊什么?!”
玄灵向后瞟过来一眼,没有说话,洛洛则是缩着脑袋冻得嘴唇发紫,生怕一张口就灌进满满的雪花和寒风什么的。
“比如说,奶油蛋糕视察分公司回来后要怎么惩罚他?!毕竟是他当初提出的可以用钱来换帮派贡献才闯下了屠城的篓子。”小九眼睛里亮了一下,写满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并且在玄灵面前还不忘聪明的将罪魁祸首转移——这个主题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在这样的时候,就应该想象别人的痛苦,这样才能建立自己的快乐!
“杀了他!”舞者咬牙切齿,很干脆,只是不知道他此时究竟是想起了屠城时的那场乌龙?!还是已经被冻得神经失常!
“……通缉他?!”洛洛把嘴躲在斗篷的领子后面,小小声的迅速跟风抢答,然后又立即的闭上嘴再缩了缩脖子,她倒是比较厚道,只是提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建议而已。
“抡白他!”小九惟恐天下不乱,高兴得暂时忘记了身周的寒冷,连声音都大上了几分,舞者听后也兴奋的直点头,顺便感叹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些。
“阉了他。”就在一片渐渐热烈起来的气氛中,玄灵突然淡淡的开口插了进来,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盯住远方的一个小雪山包,停下了脚步看得认真仔细,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呼!一阵寒风刮过,凑在一起的另外三人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感觉身周的温度瞬间又降下了几度。不约而同的一起转头看向玄灵,只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表情,淡淡的将视线从远处的雪山包上转开,回视了过来:“我开玩笑的。”说话的同时,无意识的转了转食指上的小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