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少年 5(1 / 2)

 这位大佬要去的地方,是九戯的地盘。

身为魔皇的得力下属,九戯只听命于魔皇一人,地位虽不及四位魔君,但也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故而,在魔域,几乎没有魔族敢对他不敬。

但自一年前魔皇下令活捉妖族时起,这位九戯大人便开始全权负责烹食小妖事宜,并每隔三月,便带着新鲜出炉的“食物”,跨过贯穿魔域的无妄河,来到魔域之北——楼厌的统治地界,献给楼厌殿下。

每次都会吃闭门羹。

但无论如何刁难,九戯不完成使命,绝不会回去复命。

也因此,九戯和楼厌的关系并不融洽。

而且据说,九戯近日来天幽岭极为频繁,正好仙门近日有好几个修士在魔域离奇失踪,似乎与九戯有些关系。

当然,这些消息,是游织织向身边这位大佬打听出来的。

这样看来,九戯的确有一些秘密啊。游织织想了想,问道:“所以你之前又是吐血又是下跪的,其实是故意想让九戯把你抓走,好知道九戯最近在做什么?结果半路却杀出个师襄?”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成功混入九戯的住所。

空旷的屋内光线暗淡,少年借着窗外的光,正四处翻箱倒柜,活像进来打劫的贼。

听到游织织的疑问,他头也不抬,嗓音冷漠:“你猜。”

游织织:……

又是这样,没完了。

打从她故意表白激他之后,他虽默许了她的跟随,但全程没有正常地和她交流过一句。

怪幼稚的。

不就是表个白吗?

他还真把她当成洪水猛兽了?

虽然她承认,她的确说的很夸张啦,她才没有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挡剑也纯属是个意外,但就算真这么喜欢,那又怎么啦?

让她追一下怎么啦?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逆反,故意凑到他身边去,偏要吵他,“我觉得这八成还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表面上父慈子孝,实际上明争暗斗!那魔皇心狠手辣,怎么真的会对一个义子如此慈爱。”

少年此刻正蹲在床边,低头观察床下藏着的盒子,正不知如何把它掏出来,游织织突然凑过来,倒是提醒了他。

他不假思索地拽住她的手腕。

游织织:“!”

她一怔,惊讶地看向他,只见他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淡淡道:“变原形。”

“啊?”

“钻进去,把东西取出来。”

“……”

???你妈的,就把她当成工具人用。

虽然不太乐意,但谁叫她现在抱着大腿呢,游织织低低“噢”了一声,老老实实摇身一变,瞬间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

体态若狐,一对尖耳微微耷拉着,因是幼兽,体态极为娇小,蓬松的尾巴垂在地上,竟比身体还要大。

背上突兀地长着鹿角一般的枝干,其上有赤色暗纹,犹如雪地绽梅。

极其漂亮。

可惜再漂亮也没人怜香惜玉。

“吱!”

游织织呜咽一声,被少年无情地塞进了床底,她在床下扑腾了几下,大尾巴正对着少年一扫,溅起的灰尘扑了他一脸。

少年:“……”

他拧着眉,气得笑了,一脸“你给我等着”的表情,游织织迅速心虚地夹住自己的尾巴,四腿并用,往前一蹿,正好抓住里面的大箱子,往外一推。

“轰隆——”

沉重的箱子被艰难地推动三寸,四周随之响起一阵沉闷的机关声,床外地面下沉,露出漆黑的地道。

这小兽瘫倒在地,一脸生无可恋地喘着气。

少年起身看了看黑漆漆的入口,伸手拽着游织织的大尾巴,把她倒提着拎了起来,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在她挣扎着想要变回人形的瞬间,阴恻恻地警告道:“不许变回去。”

游织织:???

过分了啊!奴役她就算了!还不许她变回去!

她不满地蹬了蹬四条小短腿,这少年讽刺地轻挑眼角,慢悠悠地刺激她:“不是喜欢我么?连命都能给我?就这?”

“……”

算了,她忍。

忍住一爪子往他脸上招呼的冲动,游织织静如鹌鹑。

这少年又瞧了一眼她这蠢蠢呆呆的样子,有点儿想笑,转瞬想到什么,又瞬间绷住了脸,冷冷淡淡地把她往地上一丢,“开路。”

游织织只好迈着四条小腿,艰难往下爬。

天可怜见,她刚附身不久便化形了,真的不擅长用四条腿走路,游织织爬着爬着便开始同手同脚,四肢绞成一团,登时一个打滚,圆滚滚的身子唰地溜了出去。

“吱——”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她惊恐的叫声响彻地道。

这一团雪白的肉球骨碌碌翻滚下去,最终在落地时撞到柱子,脸朝地,不动了。

少年看得眼皮一跳。

他无奈地扶额,露出一个绷不住的笑来,“怎么这么……”

蠢。

他指风一掠,复原机关,快步走下楼道,指尖蹿出一道火焰,点亮两侧石壁上的火把,然后蹲下身拨了拨一动不动的游织织。

游织织蔫蔫的动了动脑袋,趁机在地上翻滚过来,四脚朝天,两条前腿耷拉着,像是受了重伤一般,眼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哀怨和凄凉。少年微微凝眉,伸手戳她一下,她突然“吱”的一声,像是被他戳疼了一样,扭了扭,哀哀地冲他直叫唤。

一副身心俱受打击的样子。

偏偏尾音还打了个转儿,透着些许故作可怜的耍赖。

若是旁人,见了定然心软。

“……”少年罕见的沉默了。

他这次终于确定,这小妖很不简单。

她有时表现得十分聪明,能看透很多表象,死缠烂打,紧抓不放,甚至十分烦人,却又在他快要失去耐心之时,露出极其蠢笨可爱的一面,仿佛最受委屈的是她,让人无法对她生气。

很狡猾,却不讨厌。

但也到不了喜欢的地步。

他活了近三百年,看透世间太多事,骨子里十足冷血,绝非善类,本不至于与只涉世未深的小妖计较,但她若过分耍心思,步步越界……

少年眸底掠过一丝冷意。

见他对她笑,便以为他是好人了么?

何必看人皮囊,皆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