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昀先是一惊，而后心里一暖，是因为放心不下她吗。摆手说道：“我无碍，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修炼，早日渡劫进入化形期。”</p>

卓伦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p>

沉默了片刻后，转开了话题，道：“关于仙界的历史，我想四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你应当是知道的，最后的结果你也比我更加清楚。”</p>

“没错。”素手执起一盏清茶，灌入口中，苦涩满眼进入口腔。</p>

“这一战足足打了五千年，最终以仙族的失败告终，而你的祖父玄晟，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仙族的王者，在战场上战死，是被魔王亲手杀死的。魔界想要一统仙界，仙族向魔王献上了仙族唯一的公主琉书，说得好听点是联姻，实质上却只是缓兵之计，让仙族得以保留一线生机。”</p>

“姐？”见到她的脸上流露出苍茫的神色，企图试图拉回她的思绪，却瞧见她更加沉重了。</p>

她的口吻郑重了些许，目光定在了卓伦的眼睛里：“我虽然不承认我的父亲，但我承认我的母亲，同样也承认你。”因为……那是母亲拼尽所有，也要保护的仙界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该是多么大的耻辱。</p>

被自己的种族当成物件般献给另外一个男人，而且随时都可能会送上性命。就算是这样，她还能尽力护她一世周全，临了还为了她而死。</p>

她欠她得太多了。</p>

扪心自问，她做不到。</p>

娘亲，既然是您想要做到的，那么女儿也必定为您做到。</p>

卓伦觉着这茶越喝越苦，却越喝越停不下来了。</p>

“琉书公主的联姻换回了一万年的停战期，而一万年后，不知因为什么变故，魔王失踪了。”</p>

“失踪？”陡地提高了音调，这怎么可能？显然不相信的苏洛昀再次确认，“真的失踪了？”</p>

卓伦心知那个魔界之主十有八九就是她血缘上的父亲，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他格外地小心：“没错。师父跟我说一直到他带着我逃离九界，魔王神逆都没有出现过。”</p>

“为什么？”</p>

对面的男子神色犹豫，却在少女的逼视之下，还是说出了可能的原因：“师父当时身为大祭司，测算天机，只出现了几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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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几个字？”</p>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蘸上清茶，在木桌上轻轻画了几笔，潇洒的字体落下：“仙魔血脉，紫枭山下。”</p>

苏洛昀看着这些字，神色怪异。</p>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只有她和玖璇两人被卷进了空间乱流里，而那个男人不光杀了母亲，而且她是亲眼见着他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是她做的？难道说，仙魔血脉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这卓傅推算得到底准不准？</p>

“紫枭山又是做什么解释？”</p>

“这个师父就没告诉我了。”他摇着头，然后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讲下去，“魔王神逆失踪后，大权掌握在了左魔卫焚契手中，他向仙族的最后避难地——仙霞岛发起了最后攻击。不到百年，攻破了整座岛屿。然而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出生不久。师父是受我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临终托孤，和我一起到了下层位面，也就是我们相遇的地方——玄天大陆。”</p>

越说到后面，他喝茶的次数越来越多：“后面的事情师父也不清楚，但他亲眼看见我的父亲亲手结束了母亲的生命，然后冲进战场……”</p>

苏洛昀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仙界，恐怕真的是穷途末路，种族几乎全灭，死伤无数，仙族王者不存，遭受灭顶之灾的仙界，恐怕自建立仙界以来，就从未出现过这等毁灭。</p>

“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魔族的王消失了，然后又有新人上台，之后就是仙族被赶尽杀绝。”她当即扬起一抹冷笑：“这么说，还得感谢当年魔王大人的仁慈，让仙族苟延残喘了一万年吗？”</p>

卓伦没有说话，他生平就不会解释，也不会安慰人，因此选择了沉默，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情绪。</p>

他知道，她一直都需要找个人倾诉，他也愿意当这个人。在这个大陆上，他们说是相依为命也不过分。</p>

两人只是沉默对坐，而后静静地啜饮着盏中清茶。</p>

一切浮华乱世，在他们的眼中，不断闪过，然后如同茶壶中的茶叶，旋转着，最终沉淀下来。两人的感情，也在这场交谈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p>

苏洛昀其实有一点没有提出来，那就是她的二叔。她的二叔怎么可能会任由着魔族那个叫焚契的左魔卫统领魔族大军攻打仙界？二叔虽然不问世事，但真到了紧要关头，却也不会坐视不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