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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准备去厢房休息的明珠听到了门口传来喧闹的声音,夹杂着低声的恳求,以及驿站的人为难拒绝声。

“这是怎么了?”有些好奇的偏过头,却是看到两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和尚,只勉强能从面容上分辨出一个年长些,一个年轻些。

年轻的和尚大约是生了病,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半闭着双眼,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全靠年长的和尚搀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驿卒看到明珠关注的样子,忙上前来告罪:“惊扰姑娘,这两人是修行的苦行僧,风餐露宿的,却好似染上了疾病。想来驿站求大夫,小人哪敢做主,若是将病气过给了大人,小人可担不起责任。”那驿站的人倒也有心帮忙,瞧见明珠,觉得这样的娇小姐心软的很,说不定就同意了那苦行僧住进驿站呢。

明珠确实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只是驿站都是官府传递官文,官员途中食宿的重要之地,若是这两人心怀不轨或者是传染的重疾,她同样担不起责任。

略一思索,才轻声问:“若是没有符契,普通人可以到驿站休息吗?”

驿卒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官驿,又不是私驿,普通人自然是不能住宿的。唉,那和尚看起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年轻人重病不治,总叫人唏嘘。

“不若这般,你帮忙找个能住人的地方,劳烦你了。”明珠从袖子里掏出了一角碎银子,递给驿卒。

她做马车来的时候,听着腊梅咋咋呼呼的,说路上怎么人烟都没有,想来除了这个驿站,距离有村子的地方怕是有些远。

这个和尚瞧着连路都走不动,怕是熬不到有住宿的地方。权当自己日行一善罢。

那驿卒顿时眉开眼笑,接住了银子往怀里一塞。忙帮忙扶着那年轻的和尚:“哎,驿站后头有间放柴草的屋子,虽然简陋倒也能遮风挡雨。两位师父今儿遇到心善的小姐。”

年轻的和尚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看着明珠,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什么,似乎觉得这么盯着一个姑娘家看有违佛法,只半靠在老和尚,勉强支撑着双腿跟随驿卒走了出去。

明珠完全没将这么一点儿事儿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和尚眼睛生的好,澄澈清亮,不沾染一点儿世俗尘埃。

驿站里备着寻常头疼脑热用的草药,老和尚熬好了草药,喂给睡在床上的弟子,见他抽搐着,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心中大急,他自己粗通医术,这种症状,怕是打摆子。

这病会传染,他不能害了整个驿站的人。老和尚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弟子,心中大恸,含着眼泪将身上的发白的和尚袍脱下来给弟子又穿了一层,咬牙将人背着,费力的跨出了门。

临近京城,晚榆难得的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认命的爬起来小解。她在的厢房在驿站的后头。这个时候万籁俱寂,她从窗外听到了人走路的,心里一阵阵的紧张,莫非有贼人?

强抑着心中的害怕,偷偷的推开了一丝窗户缝儿,却看到那老和尚背着弟子艰难的往外走。

“大师父,是有什么难处吗?”她在二楼,小楼并不高,转头见驿站都熄灯了,若不是有月光,她都看不清。只轻轻的问了一句,若是不问上,总觉得会有些心不安。

那老和尚嘴巴动了动,也不敢惊动驿站的人,因为年长,眼皮已经拉耸下来遮住的大半眼睛,心中悲痛莫名,只低低的说:“是打摆子。”

晚榆一怔,打摆子就是疟疾,她的目光落在驿站边上的树上。那棵树她认识,是金鸡纳树,在后世里她听说过有一个皇帝患疟疾就是服用金鸡纳霜治好的。

“大师父,你从那棵树上剥些树皮摘些树叶熬水给小师父喝,或者用青蒿煮水也行。我指听说过这土方子,大师父试一试也好。”说完晚榆丢下一个荷包,那荷包是她在船上的时候无聊绣的,里面装了些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