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徒弟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都不明白小师父的意思,这是原谅还是未原谅呢?</p>
与此同时,东厢病房里,老夫人坐在禹王朱琛运的病床前,替他细细的剪着手指甲。</p>
“鸿雁在上京探听了不少消息,”她慢悠悠的道,“他买通了吏部尚书府上的一位很得重的门人,能往尚书庞大人跟前递话的,尚书大人本就和内阁首辅左宜仁政见向左,只是屈居其下,不得不虚与委蛇罢了。另外左宜仁最宠爱的那房小妾的娘亲,与邻人争地被告上了官府。左宜仁怕坏了自己的清流的名声,不愿意沾手此事。是鸿雁私下里使银子让人撤诉的,因此那姓孙的小妾不免对鸿雁心存感激。当然不至于指望那女人知恩图报,冲左宜仁下手。但吹吹枕边风,传递个消息什么的还是使得的。”</p>
“吏部尚书庞大人是得人望的老人了,门生故吏多不胜数,他若是能站出来同我们一起对抗左宜人……”朱琛运道。</p>
“这不用想了。”老夫人叹息道,“庞大人年纪大了,做事自然谋而后动,他不过是五部尚书之一,而左宜仁到底是内阁首辅,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我们还得靠自己,旁的都是墙头草,只有我们自己立起来了,他们才会闻风而来。”</p>
老夫人说着掏出了袖中的册子:“这是近期囤积的粮册,姓秦的那批马我们已经吃下了,只是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好。品种上倒是没骗人,都是大夏马,只是除了我们亲自验看的一部分外,其余的马都黄瘦了些,至少得将养半年一年才得用。”</p>
朱琛运闻言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才开口道:“算了,马从北地运来,路上掉膘也是常理,再者我们都是私下黑地里的买卖,也没处申告去。数量够就成,自家将养一段时日也能派上用场。”</p>
“可不是这么说呢!”老夫人松了口气般的道,“老身也是这般想的,虽然黄瘦些,到底能补回来,否则除了他这地儿,我们还真没别处买去!银钱上他也让了些,老身便替王爷应了。”</p>
“银子是王家送来的?”朱琛运突然问道。</p>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道:“是王家掏的银子,却是老身上门去逼的!王爷您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王家不出点血,还算得上是贵妃的娘家人吗?”</p>
朱琛运冷笑道:“照这么说,买马的银子还是本王的卖血钱了?”</p>
老夫人越发火上浇油道:“王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王爷您病了小半年,他们王家统共来了几回人?”</p>
“算了算了!”朱琛运厌烦的道,“他们不来也好,我瞧着还厌烦呢!只要给银子就成。”</p>
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都是老身那糊涂孙儿惹的祸,累得王爷您又遭罪!他人在仁和堂,也没给您照顾好!真是让老身无地自容啊!”</p>
朱琛运却拦着道:“锦娘,你莫自责。我的事不能全怪孝枫,那两只老鼠作祟,因为我不知道?都个把月了,还赖在淮州不肯走。我瞧着他们还有啥后招呢!”</p>
李孝枫在杨子熙跟前吐露了实情,杨子熙却不会真将李孝枫推出去顶缸。朱琛运发病突然,好在救治及时,基本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事后杨子熙细细的将事情分说给他知道了,同时也对病房做了彻底搜检,结果发现病床靠墙的夹缝里,有人扔了一个香囊。</p>
经检测,这香囊被人浸过了一种药水,加热后会挥发出四氯化碳气体。这种气体微带甜味,并不刺鼻,却对中枢神经有麻痹作用,同时严重影响肝脏和肾脏功能。</p>
这香囊平时并没有引人注意,而到了晚上,医馆水暖一开的时候,地面的热气蒸熏了它,四氯化碳便弥散出来,再加上病房为了保暖,都是密闭的,于是在李孝枫胡乱用药下,肝脏负担较重的朱琛运便中了招,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情况。</p>
然而对于朱琛运而言,自己不过是晕过去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有些虚弱而已。因此也没将此事往心里去。他本就计划着借故装病留在医馆,好暗度陈仓,转移上京方面的注意力,于是也顺水推舟,没有将此事算在李孝枫头上。</p>
甚至在禹王爷的心中,李孝枫仍旧是他的铁发小,更何况自打他醒来之后,李孝枫天天替他陪夜,伺候得他无微不至,越发令他增添了几分信任。</p>
老夫人得了消息之后,自然想的比朱琛运要深远。她虽不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却也闻出了不对头的味道。这一个月来,她可了劲的抹黑王家的同时,更是放低姿态,时不时的替自己的孙儿讨个饶陪个罪,即便是朱琛运对李孝枫有怨气也消散的七七八八了。</p>
“仁和堂经期不是已经拒绝冯太监和姚御医登门了吗?”老夫人忍不住问道。</p>
“不错。”朱琛运道,“杨小姑娘都和我说了,四氯化碳不是药,医馆是不可能有的,所以那个香囊多半是姚御医给带进来的。虽然医馆已经执行了换衣服进入的规定,但毕竟不方便直接搜御医的身,所以没能阻止。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她只能采取杜绝姓冯的和姓姚的进入医馆的方法,避免本王再出现危险。”</p>
老夫人闻言,瘪瘪嘴不满的道:“说来说去,还是仁和堂的管理不严。”</p>
“他们到底是寻常医馆,而那两个可打着皇帝的旗号。能做到这般已经不错了,本王认为怎么也该给他们些赏赐。”朱琛运道。</p>
老夫人忙改了口风:“赏赐自然是要的,无论如何杨姑娘都是救了王爷的命的!那王爷瞧着,该赏些什么呢?”</p>
朱琛运抿着嘴似笑非笑的琢磨了片刻,道:“不如就赏那玩意吧。”(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