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笑着将赵琇推到圆桌前,对她道:“姑娘不是在烦心秋天开始接管针线房,就得被老夫人逼着苦练女红么?我还不知道姑娘的性子?最不耐烦绣花儿了,小的时候因爱听别人夸奖,又想让老夫人高兴,还能耐着性子绣些手帕、荷包、抹额、扇套什么的,如今却是腻了,任由别人怎么夸你针线儿好,也不愿意再去做这些,怕费眼睛。一年下来,也就是老夫人和大爷随身带的小东西,你还愿意绣上几针。”</p>
赵琇撇撇嘴:“难道不是吗?绣花最费眼睛了,我还这么小,可不想得近视眼。白天有时间,宁可多看点书,多练练写字画画,哪怕是研究研究什么汤水好喝又有营养也是好的,绣什么花呀?脖子还酸疼。至于晚上,那不是更伤眼睛吗?”</p>
碧莲抿嘴笑了,她如今已经习惯了赵琇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叫人不大听得懂的字眼,甚至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了:“是是是,姑娘说得有理。横竖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必靠姑娘做针线卖钱,只要会做、做得好,也就够了,姑娘本来就学得不错,其实不必天天绣花,若是熬坏了眼睛,岂不是更糟糕吗?”</p>
赵琇听得顺心极了,就问她:“你还没讲到正题呢,祖母要我多练练刺绣,我正头疼,你娘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能帮我度过这一关?”</p>
碧莲指了指桌上摊了满满一大片的布料:“就是这个。”</p>
赵琇还是没听懂:“这是要让我辨认各种衣料吗?我倒也能认出大半,剩下说不出名字来的,等我接手了针线房的事,祖母也会教我的吧?”</p>
碧莲摇摇头:“姑娘,那种事老夫人自然是会教你的,我娘的意思是,姑娘可以提前学一学,等老夫人问起时,样样都答得上来,老夫人心里高兴了,也就不会逼你逼得太紧了。再者,老夫人要姑娘多练女红,可没说一定得练刺绣呀!”</p>
赵琇恍然大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你说得对!女红针线什么的,不一定是刺绣,还可以是别的东西!”简单如打络子,复杂如量体裁衣,但凡是跟针与线有关系的活计,都是女孩儿该学习的女红范畴,只不过张氏更注重她的刺绣水平,因此她才会忽视了其他方面。</p>
赵琇小时候学过打络子,打得还不错,这方面当然不成问题。但张氏要求更高,打几个精巧的络子是没法让她满意的,既然不想在刺绣方面下苦功,裁缝技术就成了赵琇的救命稻草。</p>
碧莲笑说:“我娘说了,姑娘先学着认一认这些料子,然后试着去剪一剪,缝上几根线,绣朵小花儿什么的,知道一下不同的料子适合做什么,心里先有个底。然后趁着老夫人还未让你去管针线房,你再学一学裁衣裳,可别象那年做的那件不成样子的夏衣那样,白费了好料子,好歹要弄出一两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衣裳。自己穿也好,孝敬老夫人更佳。老夫人见了欢喜,也就不再强求你苦练刺绣了。象咱们这样的人家,千金小姐们能自己做衣裳,绣的花儿也不错,就是极难得的了,一点都不会失了面子。”</p>
赵琇越想越觉得这话有理,连忙笑着对碧莲道:“这是个好主意,就怕我学得不好。以前也不是没学过,但做出来的衣裳都没人敢穿,只能剪开了做茶几布或是跟别的布拼在一起做椅垫。”这是实话,那是她八岁那年干的好事,好好的一块花缎子,现在成为她书房罗汉床上的一个椅垫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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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莲挑挑眉:“那时你还小呢,手只有这么大一点,握不住那沉甸甸的大剪子。如今姑娘长大了些,力气也大一些了,叫人专门打一套小些轻些的剪子来,也就能使得顺手了。再寻一位好师傅教导着,凭姑娘的聪明,还怕学不会么?”</p>
赵琇眼珠子一转,就记起碧莲从小跟着卢妈学了一手好针线,自己贴身的衣裳都是她做的,偶尔还会照自己的意思做一两套花色别致的家裳衣裳,比针线房做的穿起来舒服多了。与其在针线房里找人教,将来管起事来还要看所谓的师傅面子,束手束脚,还不如直接求碧莲算了。</p>
于是她便合掌看着碧莲,一脸哀求地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女红做得好,最会做衣裳了,你给我做的衣服裙子,穿起来再舒服不过,比针线房所有人都强。你给我做师傅吧?我一定认真学。”</p>
碧莲本就是打算教赵琇的,听得她这样说,心里更高兴了,脸上的笑都掩饰不住,带着一点小得意道:“姑娘若真有心,我教教也没什么,只是姑娘可别嫌我要求严格,若是做得不好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p>
“不必客气,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才好改过来。要是你处处哄着我,只说好听的话,我还怎么学东西呢?”赵琇连忙倒了杯茶,捧到碧莲面前,“师傅请喝茶,师傅想要什么谢师礼,尽管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