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伸出手,抚摸棺木中的夏富成,喃喃自语:“成哥,你还记得我们刚成亲那会吗?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冻极了。比现在还要冷很多,很多……”</p>
那会,这个英俊的男子,将她当做了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p>
那一年大雪下的很大,周围白茫茫一片,寒风吹起的时候,冷的刺骨。</p>
她那会胆子小,不敢告诉夏富成她的身世,每日只是悄悄的从嫁妆里拿出来一些银子贴补做家用,又让翠柳去买炭,希望能让屋子里变暖一些,能让丈夫夜里不会总是咳嗽。</p>
夏富成那阵子待她很好,夜里她腿脚冰冷,夏富成总是会将她的腿脚放在怀里,然后还故作取笑:“那些娇小姐也没有你这样怕冻……小月,瞧瞧你,这腿冰的,跟屋外的冰碴子似的。”</p>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却依旧固执的将她的脚放在怀里,皮肤带来的温度,让她那会总是会露出满足的笑。</p>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她本就是行在深闺中的名门小姐。</p>
她爱这个人,所以为他放弃一切。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成为了过去。</p>
雪最后越下越大,夏富成也就没有再出门,陪她坐在屋子内看着漫天的雪花,还安慰她:“老人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庄子上的收成肯定会很好的,到时候就可以给你买上好的胭脂了。”</p>
那个时候的她高兴的点了点头。</p>
李氏清楚的知道,她的心里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上好的胭脂,也不是那些漂亮的布料。</p>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她身边,陪这她慢慢变老。</p>
夏富成那会怕她无聊,在屋外堆了几个小小的雪人,一边堆着雪人一边还对她笑:“长月,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三个人了,像这个雪人一样。”</p>
那个时候,李氏恨不得一转眼,便和这个人白首偕老。</p>
只是很久以后,李氏想起那个冬天,觉得一切的话语对她而言,像是给了她狠狠的一个耳光。那些话语犹在耳边,可是那个人早已不在她的身边,变的让她觉得陌生。</p>
她再次看着院子里的时候,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以为放下所有的高贵,跟乡下的妇人一样勤俭持家,会能得到幸福。可是那个人终究受不住外面的诱惑,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誓言。</p>
誓言,往往都是人们不小心的失言。</p>
朦胧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院子里融化掉一半的雪人,像是回忆深处最疼痛的酸涩,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在下一刻似乎就会窒息而忘。</p>
她眨了眨眼,身上冰冷的气息告诉她,那个人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回不去了,一切都在无意中改变了,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了。</p>
只是,为什么就这样改变了呢?</p>
李氏敛过心神,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忍不住慢慢的滚落了出来。</p>
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此刻正安稳的躺在棺木中,闭着唇不说话。</p>
“成哥,我不恨你了。”李氏嗓音哽咽,沙哑又低沉,“我真的不恨你了……”</p>
……</p>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边的昏暗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光线。</p>
天,就快要亮了。</p>
翠柳担忧的站在院外,看着李氏憔悴又红肿的双眼。</p>
她不是李氏,所以不懂李氏此刻心里的想法。</p>
“夫人——”翠柳试探的唤了一声,“回屋歇息吧,这里奴婢让王三过来看着,一定不会出事情的。”</p>
李氏眼里全是疲惫,转身关上了屋子的大门,才缓缓地朝着翠柳走去。</p>
院子里的花落了一地,平日里娇艳的花朵,此时居然发出一股难闻的腐朽的味道。</p>
李氏点了点头:“你告诉王三要小心,老爷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偶然。这个事情我现在不敢肯定是谁做的,但是雯丫头那边依旧要留意,这个丫头和从前不一样了,她……有些可怕。”</p>
夏富成的死,来的突然,让李氏没有丝毫准备。</p>
她大胆的将丈夫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告诉外面的人,丈夫是病了,所以不方便见客。可是,李氏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夏雯为何执意要见丈夫,还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丈夫商议?</p>
是真的有事情想要商议?还是找个借口来试探丈夫到底有没有去世?</p>
李氏猜不透夏雯心里的想法。</p>
但是此刻这个时候,她不能将夏雯送到庄子上去,她怕夏雯走露了消息。所以,李氏狠心将夏阮软禁在了院子里……至少,这样夏雯在她的眼皮底下,也能让她更放心一些。</p>
她要保护好女儿,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女儿的幸福。</p>
李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p>
小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看话本子,很多时候也会自作聪明的埋怨,话本子里的写的东西,太过于虚幻不真实。</p>
可是如今李氏才知道,现实里的事情比话本子上写的东西复杂多了。</p>
她清晰的记得,女儿出嫁那一日,她收到那尊摔的碎裂的送子观音——</p>
到底是谁送来的?李氏百思不得其解。(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