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力量,灭是器皿。</p>

宝芙想起神女说的那句话。假如传说真的可信,独孤兄弟双肯一,可以召唤出亡魂族的黑暗之神。那么,只要身为“器皿”或是“力量”的明和灭,其中任何一个消失,这个传说,就会成为天上浮云。</p>

而神女的野心,也会落空。</p>

望着独孤灭遽然收紧的双瞳,宝芙深深吸了口气,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独孤灭的手。感到搁在自己掌心的那只粗厚大掌,不易察觉的,轻轻痉挛了一下,于是她更加用力的握紧。</p>

“灭,为什么恨你哥哥?”</p>

看到他阴暗的眼眸,那霎那间流露的,扎人的冷硬和锐利,像是一层厚厚的,坚硬的茧。</p>

于是,她只是尽可能的,小心翼翼的攥住他的手,对他傻傻笑着。</p>

“猜我喜欢你什么?”</p>

独孤灭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好奇心,显然被点燃了。</p>

“因为灭和我一样。”宝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向谁借了胆子,竟然情不自禁,将一只魔爪伸向独孤灭那高挺俊削的鼻子,弯指在那神气漂亮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我们两个,都很像被人抛弃的小狗。”</p>

她心头溢出一股酸楚,想起在自己四岁时,就离家再也没有回来的母亲。</p>

虽然她并不了解独孤灭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不是他,也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去了解他经历过的事,但她可以想象,一个从生下来,就被当成悖乱怪物的男孩,是如何走到今天。</p>

她没有办法,去评判他对独孤明的仇恨,但她可以从他身上,看到他是多么顽强。</p>

“蠢！”独孤灭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反击,有力的手指,在她鼻子上惩罚性的,重重刮过,他眉头微挑,俊秀的脸上露出绝对的蔑视,“我怎么会是狗！”</p>

接着,他反握住她的手腕。</p>

“五百年后,我会去找你,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p>

宝芙揉着疼痛的鼻子,望着眼前这个凶巴巴,幽默感等于零的家伙,心里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男朋友。</p>

“灭……”</p>

“闭嘴,我和明的事,不用你管！”</p>

望着宝芙那双乌黑,晶莹,这时因为焦虑和担忧,显得雾蒙蒙的眼睛,独孤灭不禁感到一股没由来的恼火,粗暴的低喝声。</p>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咆哮声传来。</p>

宝芙和独孤灭,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白茅草地上,聚集了更多被阴兵附体的人,他们用粗长的银链,和银线编成的网,终于制住因为重伤未愈,精疲力竭,跪倒在地的独孤明。</p>

神女、戈良、伏魔族的司徒厉和董鹘,这时都围拢过来。</p>

戈良手持月牙镰刀,在独孤明心口处,浅刺了一刀,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是却令伤口立刻血涌如泉。</p>

宝芙明白了,戈良是在给独孤明放血。</p>

月牙镰刀是万年陨铁所制,留下的创口不会愈合,独孤明不至立刻死亡,但会变的越来越虚弱,可以任凭他们摆布。</p>

一些被阴兵附体的死人,按捺不住,立刻野兽般扑上来,争抢着啜吸独孤明伤口的血。</p>

看着他们如一群附骨之蛆,贪婪的咬住猎物不放的情景,宝芙只觉得浑身发凉。</p>

她扭过头,不忍再看那副可怕的画面,紧紧攥住独孤灭的手。</p>

“灭,他是你的亲人,除了你,没人能帮他,快救救他,否则你会后悔的！”</p>

即使会令独孤灭不快,也要救独孤明。宝芙在心里决定,虽然这是独孤兄弟之间的事,不关她的事;虽然这是僵尸们的事,更不关她的事。但是,她现在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并插了一脚,那么她就管到底。</p>

“在这世上,我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宝芙的耳畔,传来独孤灭阴沉的声音。她感到他的手,突然变得冷硬。接着,独孤灭断然甩开她的手。他带着讥诮的声音,淡淡传来,“其实,你跑回来是为了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