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因子序列拉丁美洲支部。
昏暗的夜幕没有被光污染晕染上一层浑浊的颜色,建筑群被掩盖在地底,无人得以窥探其中的奥秘和肮脏。
每个电梯井对应一个独立的房间,彼此之间互不相连,像是一个个与世隔绝的囚笼。
男人把十岁的男孩丢在地上,眉宇间多了些不耐烦的神情。
“氢键部门买来的,花了不少钱……我说,这都快两千个实验体了,第二代长生剂真的能成功吗?”
对于男人的抱怨,研究员一如既往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能不能成功是羧基部门考虑的事情,我们双螺旋部门只需要完成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就好了。”
研究员说着,把一管隐约透着些绿色的液体注射进男孩的动脉里。
男孩现在还在发愣,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这个陌生的男人。
可能……可能是因为妈妈死了吧,所以爸爸需要找一个新的女人,组建新的家庭,过上新的生活。
但他只是累赘,理所应当地被舍弃。
神秘的液体像是兴奋剂,让他全身变得滚烫起来。
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像是不断冲击着囚笼的野兽。
他听到了心跳声,好多好多心跳,就在不远处,足足有上百人。
呛鼻的硝烟味从心跳附近传来,上百个看不到的枪口在黑暗中对准了随时可能失控的“幼兽”。
研究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显示屏上的一切数据,不禁喃喃起来。
“匹配率好高啊……看来有戏。”他说。
男人冷哼一声,给手里的枪上了膛:“最好是这样。注射第一代的人全都变成了怪物,第二代的也差不多,现在能活下来的也就三个人。”
“要对未来充满希冀啊。”研究员笑了笑,只是这笑容让男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美好的奇迹总会发生,不是吗?”
男人没吭声,只是盯紧了趴在地上的少年。
事实上,实验进行得比研究员预料的还要顺利,男孩的生命体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除了激素水平有点低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果然,奇迹发生了。”研究员喜悦地记录下新的数据,并拍了拍男孩的脑袋,“从今天起,你就是编号17,转录酶预备部员。”
男孩听不懂研究员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懂。
他什么都没有期盼,也不知道自己该对什么抱有希望。
接下来的十二年里,他接受了最严酷的训练,接手了无数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任务,夺去了一条又一条或肮脏或纯净的生命。
但他没有任何感触。
他拥有了强大的异能,能够汲取任何进化者的机体素质,统统积累在体内。
而力量的代价,就是寡淡的情感。
在转录酶部门正式成立的那一天,他就把自己当做了武器,上级让他夺去谁的生命,他就把死亡带到何处。
接任务,杀人,拿钱。接任务,杀人,拿钱……
循环往复十几年,他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只剩下一个代号:幺拐。
直到,那一天。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谁的刻意安排,幺拐得到了一条信息。
十二年前,他的父亲和一个女人结婚,隔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孩。
但那个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前不久病情突然恶化,命在旦夕。
而经他手保护的长生剂,就是父亲为妹妹买的。
不知为何,幺拐沉寂许久的内心居然有些悸动。
他不恨父亲,因为他早就忘了恨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