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座被一层看似纤薄，却极为坚韧的光幕笼罩在内的城市，神梦不屑地撇了撇嘴。

作为神使殿殿主，她同样参加过万年前针对这个世界的战斗。对于这个世界的潜力和恐怖，她一清二楚。只是，在神族的面前，再有潜力的世界，也只有臣服这一条路可以选择，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毁灭。

就如同现在。

“殿……殿主。”怯生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神梦没有回头，她知道这是谁。一个刚刚被她从这座城市中解救出来的神族，一个被弱小的凡人抓住的神族，一个……神族的耻辱。

“不用叫我殿主了。”神梦说道，“你已经被神使殿除名了。至于日后何去何从，你还是去问问你的未婚夫吧。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这里，看着我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

神歆穿着金色的甲胄，英姿飒爽。但是那苍白的面容，却将她的彷徨与无助表露无疑，

在她的心中，或者说在整个神族的心中，女孩成年之后，神使殿就是她们的归宿。神族不养闲人，任何有偷奸耍滑行为的家伙，只要被发现了，轻则逐出神族，重则直接处死。

这个观念，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神族的心中。

而现在，神使殿殿主却说，她被除名了？

“不……殿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神歆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哀声恳求。

然而，神梦却不再理会她。被包裹在金色甲胄下的手掌轻轻挥动，就见到一束光芒从天而降，将神歆束缚在了其中。而后，她一步跨出战舰，背后羽翼猛然展开，仿若一尊临世的天使。

“我见过诸界化为火海，也见证过无数世界的兴旺毁灭。凡人，你们拿短暂而又空虚的一生，是那么令人厌恶。吾族给予了你们活下去的权利，你们却想以此来与吾族为敌。现在，审判日已至，凡人们，你们做好了，被毁灭的准备了吗？”

沙哑的声音带着特殊的磁性在紫禁城上空响起。人皇殿中，随着这道声音，人皇缓缓抬起了头。

“万年前，神族降临，百族俱灭！我人族先祖忍辱负重，方才换来你们施舍一般的活下去的权利。”

紫禁城中，此刻已是人满为患。整个九州，无数人族，到了现在，活下来的人，已经全部都在这座城池当中了。

他们听着两名强者的对话，眼中的光芒不断扇动。有人坚定不移，有人破口大骂，有人黯然伤神……种种一切，人世百态，俱在于此。

人皇没有理会城中的混乱，他知道，自己最忠诚的护卫和大臣们，会处理好这一切。实际上，就算处理不好，又怎么样呢？人族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落下去，死无全尸。

随着话语声，人皇的身影出现在了紫禁城上空。紧接着，他的身边有道道人影或是凭空出现，或是自城中某处御空而至。很快，在人皇的身边，便是出现了整整八名身上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修士。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实际上，人皇已经是九人之中，最为年轻的一位了。

看着护城阵法外的女性神族，人皇继续说道：“然而，你们并不满意。人族在你们的控制下，硬生生地分裂成了作为的人族和蛮族两个部分，世代为敌。这一万年里，有多少无辜之人，就因为你们的恶趣味，而葬身沙场！”

“哪里有奴役，哪里就有反抗！”人皇的话语慷慨激昂，他身旁的八名强者身上的气息愈发的炽烈：“哪怕我人族这一次败了，迟早有一天，也会出现另一个人族，将你们这高高在上的虚伪神族，彻底推翻！”

啪啪啪……

“说的不错。”神梦轻轻鼓掌，只是那带着金属手甲的双手撞击在一块儿，发出的只有一阵冰冷的金属相撞的声音。

闻言，人皇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但是转瞬间又恢复了过来。他当人皇如此长的时间，还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但是想想这个女人背后的种族，他心中的怒火却又悄然散去。

“实力……实力！”人皇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但是这一刻，他从没有哪一个瞬间，比这一刻更渴望强大的力量了！

“若是有存在能够给予我毁灭神族的力量，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我也心甘情愿！”人皇想到。

“好了，看来你们并没有……哦，等等，看看我发现了什么？神选之子……”神梦目光微动，却是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她很熟悉……不，应该说就是由她一手造就，最后却完完全全地背叛了她的人族。

“看看你的可怜模样，欧阳悬空。哪怕是面对我一个最弱小的分身，你都付出了战魂破碎以及一只眼睛的代价。我的强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么，告诉我，小悬空，究竟是什么，让你敢于站在我的面前？”

神梦挥了挥手，虚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当金光散去之后，出现的赫然是一把华贵的金色王座。神梦的身子向后倒去，坐在了王座上。她翘起二郎腿，左手撑着头颅，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她话音落下之后，眼中陡然射出暴虐光芒的老瞎子。

“不要上了她的当！”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气息，美妇人恶狠狠地瞪了神梦一眼，然后拉住了老瞎子的手，第一次用这般温柔的声音与他说话，“她只是想激怒你。”

“没错，我的确是想激怒你。因为，面对你们九个人联手，哪怕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神梦居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可她声音中带着的那种慵懒与蔑视，却让人怎么都无法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语。

拍了拍美妇人的手，老瞎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上前一步，老瞎子用自己仅存的那一只眼睛盯着神梦，轻声说道：“师父，我很感谢你，在那十多年里对我的栽培。我能感觉到，那时的你，是真的对我好。但是……”

老瞎子眼中的怀念与温和，在瞬间全部化作了刻骨铭心的怨恨：“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家人！就为了……就为了你口中的那个游戏？那个神选之子出世，天下大变的游戏？！我是人！我是人啊！为了你的游戏，而让整个九州生灵涂炭？我做不到！既然你从一开始抱有的目的就是如此，那我为了自己的种族而拒绝，不也是理所应当吗？”

“理所应当？好一个理所应当。我知道，你们人族当中，可是有一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神梦毫不在意地弹了弹手指，沙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