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桔梗的眼神，白心上人说道，“你是在怜悯我吗？”

“不，”桔梗摇头，“你其实说错了，从没有过任何的迷惘，一生中从不曾沾染过任何瑕疵犯过错的圣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我以前就认为非如此不可，而且这样活了一辈子……”白心上人无不心酸地说道。

“我生前也是如此，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迷惘和过错。”桔梗接口道。

“果然，你也是个亡者。”白心上人道。

“嗯，所以我多少能够理解你的痛苦，人类充满了迷惘。所以才希望自己能够达到崇高的境界。”

“我无法成佛了，对生命的执着污浊了我的灵魂，是我坠入了地狱。”

“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羞愧的。”桔梗忽然说道。

这句话让白心上人一呆，他抬起头来看着桔梗，看着这个巫女澄澈的眼神，发现她竟然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请你解开这个结界吧。”桔梗在下可以忽然对白心上人说道。

“解开，这个结界又能如何？”白心上人答道。

“让我来触碰你的灵魂吧。”桔梗神色充满了怜悯。

“你想为我镇魂？”白心上人看着桔梗，“凭借你已死的灵魂，来净化我这样污浊的魂魄吗？你难道不担心被我一同拖入地狱吗？”

“我已经没有救了。”白心上人淡淡地说道，无悲无喜。

“我原本就不认为，我能够拯救你的灵魂……”桔梗迎着周围的风，坦然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哀伤？”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只剩下呜咽的风在不断地吹动着两人的衣襟。

白心上人缓缓地看着桔梗，他的眸子里忽然透露出一种缓慢而不解的神色。

因为桔梗说出的话，是连他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在，哀伤？

桔梗缓缓地抱住白心上人的身体，黑色的雾气一下子汹涌着从白心上人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将桔梗的身体悉数缠住，仿佛真的要将桔梗共同拉入黑暗一般。

但是身处其中的桔梗却宛若未觉，她看着白心上人，然后说道，“即使接触你的灵魂，我也感受不到你的怨恨和憎怒。”

这句话让白心上人想到了当初奈落在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背脊说道，尽管怨恨吧，怨恨人类，怨恨这个世间……

“你并不是为了怨恨人类和这个世间而哀伤。”

白心上人神色一怔。

没错……

他的内心缓缓地接过桔梗的话。

我以圣人之身涅槃圆寂，但是最后却因为那么可笑的理由堕入魔道。

我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我真正恨的……

我真正恨的……

不过我是自己而已……

我恨自己多么的懦弱。

我恨自己竟然连生死都害怕。

我恨……

我恨……

汹涌的黑雾更加疯狂，想要将桔梗的全身都染成墨汁一般的漆黑。

“你这样，一定很痛苦吧。”

谁知道，桔梗在这一刻，轻声地说道。

她的声音如同和煦的风，宛如初生的朝阳，让人感觉到无以伦比的暖意。

“你把自己的一声都贡献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