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刮起了春风。周恒起床,小林子和浅纹已经打点好行装。用过早饭,周恒还是让小林子背着东西走在前面,他故意拖拉着走在后面,往学堂去了。
三月的春风,扫过苏州城。白墙青瓦的巷间民里,万木抽绿,千花竞红。姑苏河畔,两列陈皮的杨柳,正婀娜着身姿,在这蓝天绿水之间舞动。千万条垂下的柳条,一根根都抽着嫩芽,裹着雪白蓬松的柳絮,春风一过,就如同那九天的仙女,裙带一摆,就洒下漫天的芳华。本来碧蓝如镜的河水,也被这扎入的柳枝,拨弄的波光粼粼。在远处有一座六孔的青石桥,正静静地横卧在这粼光碎柳之间。
周恒要去的学堂,离这青石桥不远。学堂本是苏州城里的一个老学究所办。这为老先生早年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在朝堂上被点了一个翰林,做起了京官。但怎奈贫寒人家,朝堂无人,口袋里又无钱通融,所以一直郁郁不得志。加之这位先生又办事刻板,不知圆滑通融。没过两年,就得罪了上峰,被罢官回家了。因能写的一手好文章,后来就在同乡的支持下,在这姑苏河畔,办起了学堂,也算聊以为生。这苏州城,虽说是个富庶之地,绸缎瓷茶,无一不丰。但远离政治中心,文学大家,凤毛麟角。因此这个落寞翰林办的学堂,也就成了城里的抢手货。苏州城中,除了府尹,县令等人家,自请先生,为子弟授业外。剩下的商贾世家都把子弟送到这学堂里读书,因为在哪还能请到,比曾经金榜题名的翰林院学士更好的先生呢。
周恒和小林子越过石桥,又走几步,就到了这学堂。周恒抬眼看去,青石门头上横着一块木匾,上书几个大字,三江草堂。门板两侧挂着两块老油木,一副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周恒顿时觉得这古代的学堂,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欣然快步跨进。
进到学堂,大厅里已经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学生,正在嬉笑打闹。这些学生一个个锦绣长袍,束发盘头,生龙活虎。周恒本想找到一个角落,静静地观察,听一节这古风的学堂。可谁知还没坐下,前边就有一个人叫道:“这不是朱二傻子来了吗,今天怎么不做前排,好好听课了”
周恒明显感觉到这是在说自己,看来他穿越到的这个朱祈铭,确实有些憨傻。但现在被公然叫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了一会儿,就又坐下,先忍一忍吧。
周恒刚坐下,那个辱骂他的少生并着两个小生,就走到了跟前。调笑道:“听说朱少爷,憋坏了,去逛妓院了。怎么样,的滋味好受吗?”说完满堂一阵戏笑。
又有人调笑道道:“听说苞没开成,却被李少爷开了瓢。其实无论是上开还是下开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爽。”
周恒抬头看着群狼一般的纨绔少年,满满怒火,竟然被这么侮辱,还找上门来,躲都躲不过去,如果不理,那以后的侮辱岂不是无穷无尽了。他站起来,握着拳头。准备找一个体型稍弱的,闷头就打。
这几个人,看见一向怯懦如猪的朱二小子,竟站起来准备打架,都有些吃惊,谁也不愿意先上前挑逗。正这时,一个蓝袍肥身,油头大耳的青年,腆着身子走进来。几人一看,说道:“李少爷来了啊,我们正帮你教训这朱二傻子呢,听说那天这憨货竟然抢你的女人。”
谁知一向张狂的李少爷这次竟说道:“算了,算了,都是同门,为一件小事不值当得。”原来这李少爷那天在青楼嫖娼伤人的事,传回了家里。李老爷子气炸了,平时不学无术就算了,还在妓院为了抢妓女把人打伤,万一打出什么事,那朱家世代名门岂是好惹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老爷子把这个到处捅娄子的儿子一顿暴打。李少爷被打的现在还心有余悸。
众人见李少爷这么说,虽不解,但也算找到台阶下,顺势都散了。
周恒看着这肚大腰圆又贼眉鼠眼的李少爷。心里既有些放松,又有些不忿。放松的是,一场危机化为乌有。不忿的是,从头到尾都是这李胖子的不对,他还表现的一副正义凛然,开怀大度的样子。
“咳,咳咳”屏风后面传来两声沙脆的咳嗽。成群的学生,立刻各自回到位置上。后面走出一位老先生,只见这先生瘦骨浓眉,胡须夹白,一袭白袍,有些佝偻,手里捧着一副青黄古卷。走上讲坛,又是两声咳嗽。然后才开始授课。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夫子摇头而读,学子亦摇头而复。“有朋自远方来…”
读完一章,又读一章。周恒的头跟着都摇晕了。老夫子只是看着古卷,摇摇摆摆。下面的学生,有的摇了一会,竟睡着了。头棒档一声,磕在案板上。然后迅速拉起,猛吸一口口水,继续继续跟着大家摇摆。旁边的同学看到都会发出一声戏笑。夫子听到也不管,继续摇头沉浸在这圣人古卷中。
那个李胖子坐在最后面,并没有加入这摇头晃脑的行列。而是从一个同学手中接过一趴着津津有味地阅了起来。
夫子把这两章反反复复地读了几遍之后,停了下来。看着学生说道:“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对于刚刚学过的论语,众学子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
周恒也跟着大家停了下来,只觉头晕眼花,腹中隐隐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