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朱祁铭和小林子逛街回来。带给浅纹一盒涂脸的珍珠粉。浅纹十六七岁的粉透少女,加上又是下人身份,很少用这种高级的东西。伸手接过来的时候,脸有些害羞,捂着嘴说道:“谁要你送的东西。”晚上朱祁铭又是抱着浅纹一夜风雨不提,浅纹也不似以往羞答答的,热情了许多。
第二天早上便又去上学。
姑苏河畔的柳絮皆已褪完,柳叶变得的葱绿。几束着急的柳枝扎进碧蓝如洗的河水中,几尾锦鲤来回雕琢嘻戏着枝梢的嫩芽,搅的河面波光粼粼,耀眼迷人。朱祁铭将要上石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拐出一个俊逸的白衣少年,带着一个灰衣小厮,也正朝桥头走来。朱祁铭认出那是同学,春生在学堂与别人不同,很和善,见谁都是咧嘴微笑。朱祁铭就站在桥头等着,等春生走进,拱手问候道:“叶学兄,好早”
见朱祁铭站在那朝他打招呼,也觉有些吃惊,这朱祁铭与以往大不相同,穿着变得整齐讲究,在学堂上提出的问题也刁钻耐人寻味。他虽吃惊,但朱祁铭笑脸迎人。他也赶紧笑着回道:“朱学兄客气,您不是比我还早吗”
朱祁铭笑说:“刚到,刚到”
二人一同跨过拱桥,攀谈甚欢。到三江草堂,将要入门时,二人还一直谦让,最后执意说朱祁铭长他两岁,朱祁铭才先迈步先跨入。这时学堂里已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人。朱祁铭随着春生意思,找到两个靠中的位置挨着坐下。
拿出论语,春生笑说:“学兄对这圣人之学研究精深,还望有时间不吝赐教,夫子好多时候古板的很!”
朱祁铭看春生没有戏谑的意思,就笑回道:“不敢当,不敢当,浅尝辄止,略知而已”
正聊间,吴秦两位少爷也走入学堂,正看见朱祁铭回身落座,三人目光一对视。李杜二人自觉有些羞惭懊恼,毕竟腌臜之事被窥了个精光。自那日之后李少爷就没来过学堂,他二人如今也不好再发作,就囧囧地走到后面坐下。朱祁铭也觉得尴尬,就扭过头翻起书来。这一切都被看在眼里。
夫子进来授课。今天讲的是大学。夫子领读:“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大家跟读。朗朗的读书声,穿出草堂,回荡在姑苏河畔,池中的鱼儿仿佛也静止了,在注目倾听。又学了几句,反反复复读过之后,夫子让大家开始抄写。
今天大家抄写时,夫子并没有出去,而是继续坐在三尺书案前,捋须翻阅着早已黑黄掉角的大学读本,看的那么投入,若有所思,好像书本里面藏着一副价值连城的藏宝图一样。张秦两位少爷,坐在后面抢着一本绣榻野史。张少爷看了半天,看的瞳孔放大,直咽口水。秦少爷早已按捺不住,本来说好,一人看一个时辰的,可这张少爷看到动情处,就把秦少爷的呼叫置若罔闻。秦钟等的不耐烦了,半站起来,一把扯过张少爷两手抱怀的书籍,抱在怀里看了起来。张少爷虽愤恨,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两眼看着空气,咽着口水,陷入遐想。
夫子隐约觉得台下有动静,抬头正看见抢书的一幕。对这一切,他也懒得管,都是些富家纨绔子弟,不过坐不住了,相互逗着玩,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这张秦两位少爷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夫子看见他们了,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天天就像一尊菩萨一样,立在台子上,只要他们做的不过分,夫子从来不管。
夫子今天兴致好,坐了一会儿,又想到台下转转,就绕着学堂转了起来。这边秦少爷正看得如痴如醉,张少爷正两眼虚无,咽着口水,浮想联翩,都没有感觉走人走近。夫子背着手,翘着身板,走到后面,眼角余光扫过,见秦钟的书上带有插图,有些意外,再定睛看去,画的竟是两个赤裸男女,女子趴在地上,前胸坠下,男子扶腰跪在后面,几道简明的线条勾画出的人物清晰,连表情都惟妙惟肖。夫子皱巴巴的老脸一邹,有些火热。他万万不曾想到,学堂之上,自己的学生竟传看这种古艳黄书。夫子上去一把从秦钟手中扯过黄书。秦钟这时还以为是张尚文的又来抢呢,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书籍竟被扯烂了几张。秦钟抬头,见夫子瞪着老眼,叫道:“不长进的下流东西,竟然看这种不堪入目的脏书,辱没这圣人学堂!”秦钟早已吓得魂都没了。夫子拿着戒尺就朝秦钟背上抽去。秦钟疼的直哎呦。学堂里的人都停止了,回头看着上演的这一出好戏。好多人都在偷笑,其中笑的最欢的当属那张尚文,捂着肚子,头埋在案板上笑的直抽搐。
夫子边打边骂,说:“说,这种脏书是从哪来的,我定要让学政大人把贩卖这种脏书的人关起来狠狠地打死。”
秦钟不知如何作答,看见张尚文趴在桌子上,笑的直岔气,有些愤恨,就指指张尚文,说“这书是他的”
张尚文正趴着嗨笑,夫子一把戒尺就抽在了他脖子上,红呲呲的一片。张尚文哎呦一声闷叫,抱着脖子说:“夫子,秦钟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