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透过薄牛革制成的围毡，在帐内留下淡淡的光影，男女追逐打闹的嬉闹声不时从帐外传来。

常硕感到头很痛，他其实已经醒了，但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任何部分，无论如何使劲就连眼皮都睁不开。

他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在皮肤上不断游走、若即若离，直到蜿蜒至后颈才盘桓下来，一阵又一阵的麻痒仿佛是恋人用舌尖在轻舐他的脖颈。这平常让人垂涎不已的触感此刻却让常硕心里充满颤栗与恐惧。右耳的鼓膜恰此时也突生异感，似乎一股气团正试图从罅隙的耳道中挣扎外挤，“嘶嘶”的气流声从单薄的耳壁直透大脑，让不知所措的常硕愈加慌乱。

“这是被鬼压床了？”

他听说过民间有过这种说法，人在睡觉时，突然感到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朦朦胧胧的喘不过气来，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就好像有个透明的“鬼”东西压在身上。他一直有所耳闻，没想到现在让他碰上了。

该怎么办？作为一名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十几年的社会主义青年，难道要召唤马克思的幽灵赶那个鬼东西走吗？

诶，也不知道孙子现在养好伤没？说不定他知道怎么赶走这个……

就在常硕焦灼之际，一道亮光划破漆黑的视界，一片湛蓝如湖底的天空倏尔出现在眼前。

不，不是天空，而是一双水汪汪、明亮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鸦雀无声，不过常硕觉得自己的呼吸瞬间有些停滞。

“这是……什么情况？”常硕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能看到的东西就是一双大眼睛。

眼睛的主人似乎被常硕突然圆睁的大眼吓了一跳，一只手随即掩了过来，他的整个面孔立刻被乳白色的薄纱笼盖的严严实实。

薄纱外急促的鼻息带着呼出身体的温香气息覆在纱巾上，就像雨水落在凄凄离原草地上，每一滴都渗透进土壤激发了埋在大地深处的生命之力。

常硕顿时感到上半身轻松很多，那种压迫人的感受伴随着一个朦胧身影的起伏逐渐转移到了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