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出了红豆馆，并未直接回到丞相府，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原本只是因为自己乔装打扮这种“坏事”做多了，自然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因为长平街与宣平大街就隔了一道，多年前因为宫室的扩建，大面积拆迁了不少民居，所以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萧条。街口那些破败的铺子听说大晚上还会闹闹鬼，即便是白日里，街上也基本上不会有多少人出没。也正是这样一条街，叶昭没事就会来走走，因为清静。

叶昭正随意地迈步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这条青石板路一直绵延到长安城的尽头，向右汇入宣平大街。

同时叶昭也在思考着今日的所闻，她是想找周亚夫问个明白的。周亚夫从没有与自己说过这个京城最红的青楼，或许可以理解为他不屑。那么如果楼里藏着一个大臣遗女，他还能不闻不问吗？

行走间，叶昭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彻底失去水分的枯叶，叶脉在她的脚步落地瞬间碎成了无数段。叶昭的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有些问题。这条她曾经走了很多遍的街道，现在有些吵了。吵得她有些听不清，踩碎枯叶的声音。

是的，从叶昭走入这条街道的时候，这条街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出来打秋风的人多了，买卖的人也多了，唯独少了往日里那些比较熟悉的面孔。

现在情况未明，叶昭不想招惹是非，提起衣衫快走了几步，就在快要走出街口的时候，一道飞箭从侧面直射出来。叶昭迅速后仰，飘落在身前的襟带，倏忽一瞬便被箭矢带走了。若不是叶昭反应比常人快了几分，只怕刚才带出去的就应该是她的血带了。

这支秀气的小箭只是一段前奏。还未等叶昭站稳脚跟，右侧的街道上响起几声急促的催弦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箭雨呼啸而来，有如蝗虫过境。

叶昭的瞳孔骤然缩紧，疾飞的箭矢在她的眼中迅速放大。叶昭出来得匆忙，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眼看着那箭雨进入到自己周身一尺的范围内，叶昭忽然感觉它们慢了下来，慢地好像都能看到箭尾的羽毛在空中抖动。叶昭以前曾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感觉，这一次尤其清晰，因为这些都是死物，一旦发出就没法改变自己的速度，叶昭此刻也管不得这感觉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叶昭很艰难地在小范围里腾挪了一番，才将这些箭羽全数避了开去。奇怪的是当它们离开叶昭周身一尺的范围时，叶昭又看不清这些飞箭的轨迹了。

落空的箭矢飞入叶昭身后的民居，发出轻微的破肉声，从房子里传来惨叫声，还伴随有女子的惊叫声。叶昭猜测那些自己往日里熟悉的百姓早就被逼入了自家的房中，现在在这些人无差别杀伤下不知有多少能幸免于难。

她心头狂怒：为什么？这些人是哪冒出来的？他们难道就不在乎民舍里的那些人命吗？

叶昭趁机拉开了与民舍那边的距离，奇怪的是，那阵箭雨过后，阴影里便再没了动静。就在叶昭全神戒备的时候，一道巨大的破风声从他身后的民舍中传来，吵得叶昭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