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期待和等待着跟她的再次见面,心里甚至暗暗发誓,如果她回来了的话,我一定不会对她说半点不尊重的话,也不会像阿猫阿狗一样使唤她。只是,没有机会了。
那是2011年2月,我早起准备过年要用的鞭炮,打开房门看见的却是一口大红棺材。
棺材里装着的是已经失踪了四年的母亲,她身着大红袍,眉心、喉咙、心口、四肢被钉上了柳钉,死死钉在了棺材底部。
我叫陈耀,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现在,我连母亲也没有了。
喜事变丧事,我伏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儿悔不该疏远您的啊,娘!”
外公外婆见了棺材后瘫软在了地上,仰天大骂:“狗日的畜生,为啥要这么折磨我闺女。”
没人知道是谁把棺材抬到我家门口的,也没人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人死总要下葬,他们请来端公帮忙挑选下葬地点,我跟端公说:“我娘这打扮不适合下葬,先不封棺,我用最快时间准备新寿衣。”
端公摇头跟我说:“这种死法太不正常,人死如灯灭,反正她也没了感觉,就这样吧,拔了柳钉换了衣服,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儿来,先就这样别动。”
他们都相信端公说的,一切保持原样,守灵两天,大年初三,村里有力气的人搓好草绳,抬着我娘的大红棺材上山,我和端公在最前面撒纸钱开路,外公外婆在棺材旁边被人搀扶着走路。
关于我母亲的死因,众说纷纭,有说是我母亲在外面疯病犯了,惹了事儿,被人报复,钉死在了棺材里面。
也有说我母亲撞了邪,被当成邪物钉在了棺材里面。
但是不管有多少种说法,都不能否认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作为儿子的我,悲痛之余就是仇恨,我恨那些把我母亲钉死在棺材里面的人。
当天早上抬着棺材上山,行了一半的路了,抬棺材的几个壮汉突然说抬不动了,把棺材重重放在了地上,这边儿的习俗是棺材没到坟地之前不能接地气,他们马上多来了几个人,肩膀都勒破皮了还是抬不动。
村里有其他人惊慌说:“她死得冤枉,喉咙里提着一口怨气没有咽下去,还不肯上山,这事儿怕是不好弄了,咋个办?!”
帮忙看坟地的那端公最后想了个法子,端公跟我说:“你是她娃,你跟她说道说道,试试看有没有用,棺材横在路上,下了地狱是要进枉死城,投不了胎的。”
我听了马上跪在了她的棺材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说了句:“您安心去吧,要是有什么冤屈或者是遗愿,晚上托梦告诉我。”
就这么说了句,棺材竟然真的被抬起来了,棺材也变得比之前更轻,几个人轻轻松松抬上了山。
葬了我娘后一直相安无事,我安静了几天也准备着手去查到底是谁把棺材送到我家门口的,那么大的棺材,即便是晚上,也肯定不会做到毫无痕迹。
我们村子地处大队中央,入村只有三条路,要想调查,肯定要从这里入手。
之后几日,我开始在村子附近开始询问,那天晚上有没有人听见过什么奇怪的声音,范围逐渐扩大,竟然没人听到半点动静,那么大的棺材,像是从天而降落到我家门口的,没留下半点痕迹。
终于,快要出我们乡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有家人告诉我说:“2月3日凌晨一点左右,我家狗跟疯了一样到处乱跑,我以为是土猪过来了,打着手电出门看了下,看见有几十个人抬着轿子往那边儿去了。”
他指的方向,正好是我家那里。
我问了句:“是轿子,不是棺材?”
他摇摇头:“哪有棺材是红色的,轿子才是红的,再说他们抬着东西跑那么快,棺材那么重,不是棺材。”
那肯定就是钉死我娘的红棺材了,终于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只是,还没等我来得及高兴,村里传来了消息,说我外婆把自己剃成光头,吊死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