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沈老久了，不仅是曹青，就连小芸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情调。平日里顽皮可爱的小芸在这时候就和一个典雅的淑女一样，先端起茶微微抿上一口，吃一小块曲奇，小小的身子疏懒地半躺在大椅子中，微闭着双眼，侧耳聆听那悠悠歌声飘过。

“呵呵，我们的小公主要放在旧上海就是个名媛啊！”沈老沏着茶，眯眼看看小大人一般的小芸。

“爷爷您就别夸她了，再夸她的话等会小尾巴一翘，又要变回小调皮啦。”曹青偷乐笑着，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哈哈哈，对对对。”沈老赞同地哈哈直笑，拿起方糖放进茶中，再放一勺牛奶，用银调羹轻轻搅拌着红茶。

小芸并没听见曹青和沈老之间的悄悄话，她的注意力全被那悠扬的歌声吸引住了，合着拍子，嘴里轻轻哼唱着，直到一曲结束这才回过了神。

“爷爷，这歌儿真好听。”

“当然好听啦，这可是爷爷的宝贝珍藏啊！”沈老听得小芸夸，喜得胡子也翘了起来，还特意把唱片的封面拿过来给小芸看，指着上面的老照片告诉小芸，这可是当年上海滩最红的金嗓子大歌星，这些原版唱片是他年轻时候好不容易收藏的，幸好文革时期藏得严实，要不然早就让革命小将们给砸烂了。

“真可惜，要是我们家也有台这样的大唱机就好了。”小芸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唱片，再羡慕不已地瞧着那台古董留声机。

“爷爷的就是囡囡的嘛，喜欢的话，爷爷就送给囡囡，怎么样呀？”沈老摸摸她的小脑袋，高兴地问。

“爷爷，这可不行！”曹青连忙出声阻拦，这些绝版老唱片，还有留声机可都是沈老的宝贝，怎么能随便收下呢？要是小芸随口答应了，回到家里不被高强叔叔给骂死啊！

小芸先是一喜，可曹青的话马上就提醒了她。人小鬼大的小芸可聪明着呢，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不妥。不过，她可比曹青鬼机灵多了，先是嘻嘻笑着谢谢沈老，接着又撒娇地说自己家太小，这么大的东西放在自己家根本就听不出在爷爷这里的味道，还是放在爷爷这更合适，反正自己和哥哥常来，以后喝茶喝咖啡的时候，爷爷多给自己放些唱片听，不都一样么？

沈老被嘴甜的小芸哄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夸小芸真聪明，乐得小芸大眼睛都笑成月牙儿了，爬到沈老的膝上大拍马屁，还偷偷地转过身来，向曹青扮了个得意洋洋的鬼脸。

“呵呵，等以后爷爷不在了，爷爷就把这些东西全送给我们囡囡，好么？”

“爷爷怎么会不在了呢？”曹青微微皱眉，年幼的小芸却还不明白沈老这话的意思。

“爷爷老啦，活了这么多岁数总有一天会不在的。”沈老抱着小芸笑呵呵地说道，脸上一点都没责怪的意思。

“爷爷瞎说，爷爷您瞎说！”小芸这下总算明白了沈老的意思，小脸儿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嘟起小嘴急道：“爷爷，爷爷，您说过的，以后还要看着囡囡成为大画家呢，爷爷不能不在的，爷爷一定要长命百岁，到时候囡囡和哥哥都长大了，一起做个大画家！”

“好好好，爷爷等着，爷爷等着看到你们这一天。”沈老感慨地连连点头，眼角微微湿润了，抚着小芸的脑袋，再看看少年老成的曹青：“放心吧，爷爷会看着你们长大的，真到了那么一天，爷爷会高兴，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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