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浣尘面无表情,处之如常,可方才飘然而前,抬掌打穴的功夫却颇为不俗,那外号摧峰手的汉子被他轻轻一拂,竟立足不稳,连连后退,随行两人一见,各自呼叱着冲上前来,三个人将徐浣尘围在核心,各自持着兵器,喝问不休。
墨止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起发难吓了一跳,也不知为何这冷脸子一时说着不理,一时又冲上前去动手,左右竟全不与自己商定,和当初在重桓山上时那般循规蹈矩的样子全然不同,此刻也不急着上前相助,反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地看着徐浣尘如何打算。
“你这小子,究竟是谁!”那摧峰手汉子肩颈一阵酸麻,但他功力也自不弱,将手臂轮转数圈,竟当时恢复如初,但心中怒意已生,见眼前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一派清雅俊秀的样貌,不想出手竟如此沉重,即便是他再大大咧咧,也不能不郑重相看。
徐浣尘眼神撇了撇周身三人,缓缓问道:“你们方才说了侠义盟,我想问一问你们,侠义盟以武定品,是怎么个规矩?”
墨止听他话语,已是大扶额头,原来徐浣尘自幼皆在山中,故而养成了个全无心机,遇事爽直的性子,此刻他心中想问什么开口便问什么,方才突然动手,也并非相助店家,而是听到对方话语中有自己想打探的消息,故而突发一招。
可经他如此行为,那三人已是对几方生出极大敌意,此刻又怎么轻易答他所问?且徐浣尘这般直来直去地问,语气更是冷淡默然,好似视眼前三人于无物,那为首的汉子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你问什么,我们便要答什么?”
徐浣尘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我既然问了,你们为何不答?”
三人被他这直白一说,反倒一怔,旋即各自大笑,墨止摇了摇头,徐浣尘这般所说虽无他意,只是询问这三人消息而已,但在旁人听来,这却好像极是跋扈飞横,颐指气使地便要旁人开口搭话。
这三人昂首大笑三声,墨止看出这三人似笑实狠,赶忙飞身上前,一把便将徐浣尘拉出重围,几乎是在同时,那三个大汉同时动手,各施兵刃,竟是齐刷刷地砸向原先徐浣尘所处之地,若非墨止及时拽到身侧,以徐浣尘那般脾气,哪里预料得到这三人便要动手?
那三人看着粗鄙不堪,可功力却着实不俗,单单是这合力一击,竟是将这二楼地板轰出一个大洞,掌柜的看在眼中,哪里敢多说半句?早已藏到楼下,驱散了食客伙计,生怕再有事端。
徐浣尘果然并未想到这三人会突起发难,但他一向极少发怒,此刻也问道:“你们三人为何突然动手打我?”
那左首的汉子问道:“大哥,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吧?”
摧峰手看了看徐墨二人,哼道:“即便是个傻子,那也是个会武功的傻子,喂!你敢袭击侠义盟,莫非是魔道中人吗?”
徐浣尘一听这汉子说自己是魔道,微微皱眉,便再要开口,而墨止却是一把将他拉住,低声说道:“你可别再多说半句了,我们才刚出山门,我可不想被侠义盟追杀。”
徐浣尘淡漠说道:“那你又有何善策?”
墨止突然笑道:“我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徐浣尘听得新奇,眉毛一挑,问道:“什么戏法?”
墨止坏笑一声,指了指那名号为摧峰手的汉子,说道:“你看,我只需片刻功夫,便叫那汉子邀咱们一同饮酒吃喝,还得一路送着咱们到钦阳城。”
徐浣尘抬眼望去,却见眼前三人尽皆满面怒容,尤其是那为首一人,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显然是气恼已极,握刀的之手青筋暴起,如此场面,他们尚且不是易于之辈,又如何会邀请自己吃饭?若是再言说护送,则更是无稽之谈,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不信。”
墨止正要再说,但那三个汉子却已是怒吼出声:“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筹谋什么诡计?”
“你闭嘴。”墨止一脸严肃抬头喝道,随即低声对徐浣尘道:“若是我能做到,你可要应允我一事。”
徐浣尘料想他这般奇思怪想,如何便能成功,于是点了点头:“若真如你所言,那一路上可大大减少了我们麻烦,许你一事也无不可,但”他正要说所许之事不可过激生事,但墨止何等狡猾,全不容他再多约束,便大大剌剌地走了过去。
那三个汉子见他如此便大步走来,都怕他猝起发难,毕竟这两人方才只是稍显功夫,已是看出根基,但随即见那墨止步态慵懒随性,全不似要动手的样子,也便略略放心,但仍是怒目相视,直到墨止走到近前,才呼喊道:“你要做什么!”
徐浣尘远远看着,只看到墨止低声与那三人交谈着什么,其间不但夸夸其谈,更是撩开袍襟,也不知是显摆着什么,但那三人的神情却是亲眼见着由恼怒转为惊诧,由惊诧再到将信将疑,互相呆望几眼。墨止再叨咕几句,那三个大汉似是如梦方醒般连连点头,竟拱起手来,样貌甚是谦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怒意?
墨止与那三人话语说罢,指了指桌上菜肴,那三人连连点头,不等墨止回身招呼,为首一人已是殷勤地跑向徐浣尘,徐浣尘方才见这汉子手上劲力实不在自己之下,见他跑来也暗中戒备,可那汉子表情此刻却是随和温暖,满面堆笑。与当初那般凶神恶煞已是不同。
只见他跑到近身,拱了拱手,笑道:“徐少侠,对吧?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啦,多亏墨兄弟说清楚,咱们既然是一道上的,不如一同用饭如何?”
徐浣尘被他态度骤变搞得一阵不解,但他说自己与他们一道,却是他不敢苟同,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与你们并不是一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