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明日陵园都有大量的民众前来祭拜，云夜也曾来过，祭拜明启夫妇的同学、战友。

每一次来，云夜都能感觉到沉重感。

亲人去世，哪怕是善终都会感伤，何况是为明日会牺牲，英年早逝？

但人与人虽然能感同身受，却无法刻骨铭心，云夜即便感到沉重，平时也可以遗忘。

但这一次，他却无法再挣脱了，切身感受到了这愤怒与痛苦。

这五年他一直接受月心的指导，也因为月心，逐渐认识了所有1数，所有的道器使。

这一世，他可以以月心弟子的身份前往田景家做客，可以用明日之子的身份，前去拜见杨树。

这是很幸福的，虽然环境充满了危机，但大家终究是有远超过去的幸福。

只要继续努力一下，就可以迎来美好的大结局——他是这样想的。

也正因此，这一切被摧毁后，云夜表面没有显露，内心却确实翻腾着无数情绪，以至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开口与卓琦涟说一句话……他很担心自己按耐不住情绪，出手杀了卓琦涟。

这不只是失去卓琦涟，再度平白消磨明日会的实力，更是让本就风雨飘渺的明日会进一步瓦解。

而在陵园中，云夜准备入棺时，一个青年忽然闯入，大声悲呼着：“不好了，不好了！杨树首席，他……他要不行了……快来人……未央大人，请救救首席！”

“什么？”云夜猛然抬头，神识扩散，直接笼罩整个明日城，瞬息之间便找到了杨树所在。

这是一个古朴的院子，和曾经杨树白石镇时期的住处很像，只不过现在这院子一片狼藉，似乎有一些力量的余波震荡到了这里，但最终被杨树夫妇挡住了。

杨树躺在躺椅上，头发完全化为了白色，气色低迷，正静静看着天空火云与莫名力量对撞。

那是田景自爆后的余威，没人进行阻挡，足以杀死全城大半的人，从事件结束为止，都是云夜撑起结界，对抗这巨变的天象。

舒竹握着杨树的手，面容显出一抹悲哀，但却也有着释然，人终有一死，与谁告别不是必须的呢？

两位老人都静静望着天空，看着新生代的强者，以一己之力对抗这天象。

杨树说：“真是厉害……比小石还厉害……有他在，我就放心了。——未央，你也听到了吧？”

“我听到了……杨树首席。”云夜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哈哈，听到了就好了，以后……以后啊……”杨树露出微笑，“我们的理想……就交给你了！”

开门——

云夜面前出现空间涟漪，他缓缓迈出了一步，走到杨树面前，他在这个瞬间，想到了很多。

他很想直接跪在杨树、舒竹面前，告诉他们，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很对不起他们，连保护他们，让他们安安稳稳养老都做不到，他要请罪。

但是，云夜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是一个有着真仙的世界，他已经留下太多痕迹了，唯独承认自己是转生者，这一点绝不能有……

云夜半跪在杨树躺椅的一侧，眼圈发红，声音沙哑着道：“杨树首席，抱歉，我救不了你！”

即便他有着自在之力，他也救不了杨树。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这是无可更改，只属于他一人的特权，即便是他，也无法分给他人。

“我明白的。我这是命尽了，就算换一个身体也不可能多存活哪怕一秒。就像月心那个小丫头说的，这是世界的规则，凡人只能活百年，每突破一个境界，则可以额外活一倍的时间。”

“我很弱，也从未唤醒过道器，我不是一个好的求道者……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妻子，就燃尽了寿命，抱歉……我没有能力救下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护我的妻子，或许你们会很看不起我吧……但我感觉值得了，这一生，真的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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