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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系列 倪匡 10045 字 2019-09-09

 09瓣壁、沙漠到这时才缓过气来,戈壁走过去,自年轻人手中接过那只酒杯来,小心翼翼移开去,年轻人道:“请把它密封起来,我想,总会有用到它的时候--灵魂和**,在一秒钟之内就分离,真刺激!”

瓣壁忙答应着,找出一只玻璃盒子来,连杯带酒放了进去。

原振侠在这时,用眼色望向黄绢,询问她放进酒杯去的,是不是真正的毒药,黄绢十分认真地点头,也就在同时,她神色略变:“对不起,有重要的讯息,我必须接收一下。”

她说着,取出了一具小型--半包香烟大小--的无线电话来。这种电话如今已被普遍使用,但体积如此微型的,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

她把电话凑近耳际,却半转过头向原振侠望来,原振侠立时在她美丽的眼睛中得到了讯息:“事情和你有关!”

原振侠扬了扬眉,黄绢已放下电话:“原,有一个身形高大的西方人,在你住所门外等,已等得很不耐烦,几乎把你门敲破了!”

原振侠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他只是道:“吩咐你监视我的手下,请那人等一会,我立刻回去!”

他特意在“监视我”三个字上加重语气,以表达他的不满--要不是黄绢派了人在监视他的住所,又怎会发现有人在擂他住所的门?

黄绢一点也没有表示什么,对着电话说了两句阿拉伯话,然后放下电话:“那个西方人曾对你的邻居说,他是一个医生!”

原振侠皱着眉,看来那个医生的行为,十分卤莽,也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他向年轻人作一个手势:“别再玩失踪游戏了!”

年轻人神情相当忧郁:“很难说,有必要时,还是只好消失!”

瓣壁和沙漠欲语又止,黄绢扬声:“想想你有那么多可爱的朋友!”

年轻人长叹一声,他的叹息声,听得人心直向下沈,感觉上不舒服之极。

原振侠望着他,实在不想在这时候离开他,他向黄绢望去,黄绢压低了声音:“请那个西方医生来?”

瓣壁、沙漠都十分好客,一听就道:“好啊,找原医生有事的人,自然也都是自家人!”

原振侠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自家人,倒是我觉得能相聚的时间不多,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离去!”

年轻人的神情,十分感动:“怎么,我的伤感情绪有传染作用?这里几个人,只怕短期内谁也不会死!”

原振侠不说什么,仍然望向黄绢,黄绢又取出了那具小型无线电话来,下达了一连串命令,才呼了一口气:“那要见你的人,很快就会来到!”

原振侠道:“另外准备一间房间,让我见他!”

年轻人扬眉:“何必,不见得会有什么秘密军情是我们不能听的!”

瓣壁、沙漠想是为了使气氛轻松些,所以“哈哈”笑了起来,可是只笑了两声,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尴尴尬尬地止住了笑声。

年经人反倒笑得十分自然:“怎么我们几个人之间,总有点要生死别离的凄然?”

黄绢也悠悠叹了一声,各人都沉默了下来,年轻人不时向各人举杯,喝着酒,他酒量真豪,看来,要他有醉意,真不是容易的事。但是他一直不停在喝着,酒精也渗透胃壁,不断进入他的血液之中,顺着循环系统到达他的脑部,总有使他的脑细胞活动受到酒精影响的时候!

到那时侯,他就醉了!

黄绢来到了原振侠的身边,用一种罕有的、温柔的眼光望着原振侠,原振侠轻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瓣壁、沙漠齐声打破沈寂:“客人快到了,我出去迎接他进来!”

他们说着,走了出去,年轻人高举酒杯,使他自己的视线,透过金黄色的酒,蒙蒙胧胧看着正在作无言的温存的原振侠和黄绢,心头又是一阵阵刺痛--自然,他又想起了他的奥丽卡公主。

他们都听到汽车声,和“犬吠声”,可以猜想那个要找原振侠的西方人,一定被戈壁、沙漠那种独特的欢迎方式,弄得惊诧之极了。不一会,果然听到一个人,用带有浓重北欧口音的英语在叫:“天!我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简直是梦幻世界!”

瓣壁、沙漠则在谦虚:“不算什么,只是我们特别喜欢各种精巧的装置而已!”

说话声传到,门打开,一个身形高大、一头红发的欧洲人,出现在门口,先向原振侠望了一眼:“原医生,我是干纳医生。”

原振侠可以肯定以前未曾见过这个人,可是他却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这使他感到很讶异。而使得年轻人也讶异地放下了酒杯的原因是,那自称干纳医生的人,竟然也向他打招呼:“你好,年轻人先生!”

年轻人小心地问:“我们见过吗?”

吧纳看来十分豪爽,他说话声音也大:“你没有见过我,可是我却见过你,电脑已经把你发育完成之后是什么样子的,都显示了出来,虽然现在你还很小!”

吧纳医生说的话,每一个字,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都懂,可是连到了一起,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全然没有人明白,听得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吧纳像是捉弄了别人,感到十分高兴,呵呵笑了起来,又转向原振侠:“听说过勒曼医院,曾在瑞士的那个勒曼医院?”

吧纳医生这句话才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发出“啊”的一声,一时之间,人人思绪紊乱,原振侠一面点头,一面连声问:“你来自勒曼医院?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勒曼医院还在进行无性繁殖,在……制造复制人?”

勒曼医院的秘密,首先由那位先生揭露。

医院集中了人类医学界的菁英,改善了无性繁殖的培养法,只要有一个人的细胞,就可以培养出和这个人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极骇人听闻的行动,冲击了人类固有的宗教观、道德观。这种方法会使整个人类的发展史,遭到彻底的破坏,使整个社会组织崩溃。虽然他们的用意只是放在医学用途上,将复制人作为“后备”,在有必要做器官移植时,可以完全不发生排斥的异象。可是,那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完全无法有定论。

勒曼医院的医生们,后来离开了瑞士,有相当一段时间下落不明,一直到最近,才被另一个冒险家,亚洲之鹰罗开,发现勒曼医院全体人员,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下,建立了难以想像、规模宏大之极的实验室,而且对复制人的培育又进了一步,能把原来人的记忆移到复制人的脑中!

实验室中的成就,更加骇人的是真正地把一个人一分为二,而且从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可以化成无数个!

原振侠听说过,一分为二的例子,在浪子高达的身上成了事实。现在,世界上,肯定有两个高达,一个依然在当他的浪子,而另一个,被勒曼医院复制出来的,则和一个美女热恋,不知躲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只怕再也不会在别人面前露面。

有关勒曼医院,黄绢、年轻人、戈壁、沙漠和原振侠一样,都听过种种的传说,有一定的了解,这时,各人有各人不同的想法。

一明白了干纳医生来自勒曼医院,他刚才的那一番话,自然也容易明白,而一明白了之后,心头所受的震撼,自然也剧烈之极。

勒曼医院的工作,几乎已超越了人类的生死界限,自然有着极度神秘诡异的意味,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气息。

过了好一会,年轻人最先打破沉默:“贵院……有了我的复制人?我看……我暂时还不需要……‘用’到……‘它’!”

吧纳医生盯着他,目光炯炯:“不,你很快就会用到它,很快!”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指着年轻人:“你知道我们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你细胞的染色体密码之中,有着极浓的希冀酒精麻醉的倾向,要纠正,不是容易的事,可是我们做到了!”

听他说来。像是十分轻松,可是这种话,当听到的人知道那是确实在发生的事之后,心头的怪异之感,真是难以形容。

吧纳医生在继续扩展他带来的怪异感,忽然又伸手,向原振侠指了一指。

天地良心,原振侠绝不胆小,可是这时给干纳医生伸手一指,他自然而然,如同电殛一样,跳动了一下,神情也难看之极。

吧纳医生道:“你也一样,很快就会用到你的后备,啊,不是后备,应该是正选了!”

黄绢的声音听来十分尖锐:“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

吧纳医生摊了摊手:“对不起,我心急了些,从头说起比较容易明白。”

年轻人闷哼:“你何时收集了我和原医生的细胞?”

吧纳医生眯着眼:“一位女士送来的,这位女士的出现,使得医院上下所有的人……都几乎想集体自杀!”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干纳医生的叙事方式相当突兀,他们想问也无从问起,所以只好等他说下去。

吧纳医生又道:“我们自以为对生命知识的了解已达到了极限,可是这位女士的出现,却证明我们对生命一无所知,简直是白痴!”

五个人中,原振侠和年轻人最早会过意来,因为他们想到了黑纱上次和他们分手的时候,曾使得他们有小小的刀伤。

而干纳医生又说他们的细胞是“一个女士送来的”,而且这个女士的生命现象,奇特之极,几乎令他们全体都难过得想“自杀”,那么,这个女士,自然可能是来自幽灵星座的黑纱!

他们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年轻人发出了一下低吟声,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那美女的体温,是摄氏零下二十度?”

吧纳医生从一出现,就意态豪迈,挥酒自如,可是这时,神情也不禁骇然,一面“嗖嗖”地吸着气,一面连连点头。

原振侠苦笑:“你们其实一点也不必自卑,她根本不属于地球上的生命,你们对她自然一无所知!”

吧纳的神情仍然十分诡异,语气也迟疑:“她自称是来自幽灵星座,说详细的情形,你们会告诉我?”

年轻人用力一挥手:“先别管她的事,她带了我们两人的细胞去找你们,有什么目的?”

吧纳医生恢复了镇定,“喔”地一声:“说来话长,有一些地方。我们都不很明白,她又像是有重要的事非立即离开不可,她离开的方式,奇特之极--”

原振侠喃喃地道:“直接穿过固体!”

吧纳神情疑惑:“不能算是穿过,只是进入!”

原振侠道:“那有什么不同?”

吧纳道:“当然不同,穿过,是人体最后离开了固体;进入,是人留在固体之中!”

几个人一时之间,都不明白干纳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黄绢也知道黑纱曾做了一些事,可是也不明白干纳何以要那样说。干纳伸手,自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来:“你们自己看。”

照片就是普通的照片,拍得十分清楚,可是呈现在照片上的情景,却奇特之至!

一块晶莹剔透,和棺材大小差不多的坚冰--必须这样形容,因为在冰中,嵌着一个人,一个极美丽的女人,全身**,身材标准得难以形容,双手垂在身侧,双腿紧并,站立着,闭着双眼,口角向上略翘,看来带着甜蜜的微笑,安详之极,如画的眉目,一看就知道是黑纱,她的肌肤在冰中,看来也有一种透明感!

每个人都呆住了,作声不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被这样嵌在冰中,当然死了,但黑纱不是人,她如今这种处境代表了什么?

吧纳却还在讨论“穿过”还是“进入”:“你们看到了,这种情形是进入,不是穿过!冰块是固体,她就是那样走进去的!”

黄绢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她来找你们的时候,就是**的?”

这问题其实没有意义,但由于人人的思绪紊乱之极,已经完全无法照正常的方式来思考,所以自然不免有古怪问题问出来。

吧纳却答得十分正经:“当然不,她披着一身黑纱前来,美丽之极,不然,我们根本不会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