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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
凌风重复了一遍,品味着这两个字里面蕴含的味道。
他脚步不停,片刻之后,就来到了流火石碑前。
“咦?!”
凌风忽然脚步一顿,亲眼见得就在他前方不到数丈之处,一点火星蓦然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噌”地一下,以目不暇接的速度飞掠过来,碰撞到了石碑上。
“蹭”
斑驳石碑上,火焰冒出,流转在“流火”二字上,分外的应景。
“这火焰……”
即便是隔着数丈的距离,凌风依然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更见得那火焰在石碑上依然欢快地燃烧着,仿佛不需要什么燃料,就能燃烧它自身不愿为止。
事实上也是如此。
凌风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看着那“流火”二字上燃烧着的火焰,在整个过程中无半点削弱的意思,一直持续到了十息上下的时候,才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与其说是燃无可燃而熄灭,倒不如说时间到了,它自身不愿再燃烧下去。
“好诡异的火焰。”
凌风丝毫没有亲身尝试一下“流火”的兴趣。在刚才那十息的时间里,凌风的目光越过了石碑,将整个流火区域收入了眼底。
遍地都是焦土,漆黑的土地上尽是烧焦的痕迹,时不时就腾腾地冒出火焰来,好像是深藏在泥土中良久的火苗,重新遇风而燃烧。
空中一片沉寂,乍看起来安全无比,然而时不时地,没有丝毫征兆地,就会有数点火星凭空浮现,好像在这片空间中遍布着无数的裂缝,通往一个火的空间一般。
整片天地,弥漫着一种火一样的红赤赤颜色,水蒸气般的高温扭曲,仿佛是一个大的火炉,踏入其中,炼化成空。
“脚下需小心。”
“又需要时刻应付全无征兆,突然袭来,防不胜防的流火……”
凌风暗暗摇头,觉得绝地流火之凶险,怕是更胜过此前无数。
“好在……”
凌风下意识地,伸手抚摸向额前。
恰在这个时候,悠扬曲折的琴声,从高处流下,仿佛一汪清泉,熄灭了火热。
“他们果然已经到了。”
凌风循着琴声,极目向着高处眺望了过去。
应景一般,大片的云气渐渐消散了开来,在凌风与论道崖山巅之间,再没有了阻隔。
最高的山崖上,有一处突出的山岩,正对着凌风所在的方向,妙僧盘坐于地,身前有一琴案,双手在古琴上轮转着,动作轻柔曼妙如抚摸着情人的胴体。
琴声,不住地从他的双手下流淌而出。
凌风微微一笑,驻足倾听了片刻,心道:“不曾想这和尚了是一个琴道高人,不下玉罗刹和大师兄。”
“妙僧一说,倒也无愧。”
“让他们久候,倒是我的不是了。”
一念闪过,凌风毫不迟疑,一步踏入了流火区域当中。
同一时间,突出岩石上的妙僧琴声变幻,一种空灵幽玄的味道从中浮现了出来。
随即,梵唱之声,响彻天地。
……
“焚香一炷,绕了如来嗟叹。
念经百遍,与佛无语对看。
我拜倒在佛前,问命中是何观?
佛说,清静,清静,红粉不过骷髅。”
……
“刷”
一道流火,凭空浮现,火光闪耀处,离凌风的脸庞不过区区丈许距离。
其速飞快,刚刚出现,下一刻就几乎烤焦了凌风的眉毛。
此时,他的脸上,犹自在流露着欣赏、陶醉之色,仿佛为妙僧的梵唱所动,所感,无法察觉到身外事一般。
眼看着,流火就要扑到凌风的脸上,将他化作脚下焦土的一员时候,他微微一侧头,精准无比地让过了流火。
“咦?”
山巅上,传出了一声惊疑声音,似乎为什么而惊愕,又带着几分不敢确定似的。
妙僧的梵唱,犹自不停,琴声轮转,若是佛前嗟叹,虔诚祈问。
……
“焚香十柱,青烟袅袅不散。
念经千遍,我佛悲悯默然。
我拜倒在佛前,求不净烦恼根源。
佛说:烦恼,烦恼,彼岸便在眼前。
……
梵唱声中,凌风甚至闭上了眼睛,脚下不停,闲庭信步一般,在绝地流火中穿行。
一道道流火浮现,或是擦着他的脸庞而过,或是竭力伸出手来想要拽住他的衣角……一切的一切,终是徒劳。
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凌风或是一侧头,或是一转身,或是一停步,或是加快了速度……总能让那些流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那妙僧梵唱中一般,徒自嗟叹。
偶尔,凌风会止步,会绕过,每当这个时候,定然是地上焦土中冒出了炽热的火焰,地涌喷泉般地喷吐着灼热。
整个绝地:流火,在凌风的眼中,如那掌上纹路,俯首可看,清晰无比,丝毫不曾给他带来半点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