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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车,入城!
凌风站在人群中,望向城门处。
那里,那一辆辆他曾见过的马车皆被拆去了四壁,只留下顶部的框架,系成白绫,车前插着白幡,缓缓驶入城门。
随风飘荡的白绫遮掩不住马车,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辆马车上都停放着一具具的尸体,上面覆盖着一层白布,只能隐约看到蜷曲的
人形。
在这列灵车的最前方,有一辆车里面只有单独的一具尸体,且那辆灵车上插着最大的一杆旗杆,上面白幡飘动,如白云在舒展。
曹玉书身上系着白布,披着麻衣,双手捧着一面排位,就走在这辆灵车之旁。
排位上书“狂狮铁战之灵”六个大字。
狂狮铁战一生献身紫岩城,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又与石轩交好,曹玉书这个石轩首徒,往日里也多收狂狮铁战照顾,这个披麻戴孝的任务也只能交给他了。
“那是铁老……”
凌风目光穿入了灵车,落到了车上那具即便是静静地躺着,依然显得魁梧霸气的身体,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狂狮铁战爽朗的笑声,举杯邀饮时候的豪迈,对敌时候的老而弥坚……
灵车入城之后,在前方引路的曹玉书一摆手间,齐齐停了下来。
随后,随行的那些人将一辆辆灵车的框架拆掉,抬着车厢底部的板子,将一具具尸体搬了下来,紧接着自觉地退了开来。
就在他们刚刚退开的时候,周遭数不清多少人一拥而上,掀开白布,哭喊着寻找着自己的儿子、兄弟、丈夫……
很快,紫岩城门前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堆堆的人对着尸体放声大哭,咒骂者有之,哀求者有之,泣血者有之,呆滞者有之……老人,女子,孩子……各色人等,放声痛苦,哭声直上云霄,成了紫岩城中这一刻唯一的声音。
平日里,若有人如此封堵着城门,怕是早就被破口大骂饱以老拳了,然而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不管是否有亲友殒命在这场浩劫里面,紫岩城中人无不自觉地穿上了素色的衣服,云集于此表示哀悼。
看着一幅幅的白布被掀开,一具具不成人形但隐约还能辨出往日相貌的尸体,凌风不觉间踏步而出,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凌风的眼前恍惚中似能看到一个个故人,在与他谈笑,在怒骂,在高歌,在纵酒……
俱往矣
“他们,都不在了。”
凌风怅然若失,那些故人们,或许不如狂狮铁战于他有恩,或许没有太深的交集,但总是曾经环绕在他左右,曾经与他在同一个地方喝酒,同一个地方练武,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战过……
俱往矣
“没有了这些故人,如果阿母、大兄、石师、大师兄也再离开了紫岩城,那这个城市就与我再无关系了。”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真正把这里当成家乡,现在,没有了这些经常打招呼,经常能遇到的故人们,家乡还是家乡吗?”
凌风心神失守,不知不觉地就穿过了人群,走到了灵车的最前方,站在了狂狮铁战的灵位之前。
上一次,在山神庙中见到这些故人尸体的时候,凌风心中犹自牵挂着牛大力的安危,有着急迫感如鞭子般在身后催促着他,让他没有时间感触,没有时间伤感。
然而在这一次,满城素缟满城招魂哭,一下子就将精气神枯竭的凌风引入了那份哀痛当中,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些故人们的音容笑貌浮现了出来,宛如生时,在喧哗着,向着他举杯邀饮。
凌风的心中一直牵挂着大事,牵挂着以后将要发生的剧变,目光放得太远,也让他往往忽视了身边。
当初在紫岩城中,与着血刀众人来往于各大酒宴,觥筹交错间的那些,凌风一直以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应酬罢了。可是在这一刻,他才深深地知道,只是心中远大的目标,肩上的重任,让他压下了这一切罢了。
在这个他最虚弱的时候,看着这些故人的尸体,耳中尽是哭声,入目概是素缟,那些情感山呼海啸般地爆发了出来。
“原来……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注意!”
凌风摇头,苦笑,现在再想跟他们喝上一杯,一起笑骂,一起谈论女人,一起大醉,一起狂歌……已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师弟……师弟……”
曹玉书的声音入得耳中,凌风霍地一下清醒了过来,旋即天旋地转,“噗”地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弟你怎么了?”
曹玉书大惊失色,一手持着狂狮铁战的灵位,一手搀住了凌风,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这一口血吐出来,凌风心中反而清明了过来,笑了笑站直了身子,道:“师兄,我没事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凌风有多么的庆幸。
他为那些故人们之死而感到难过是真,为狂狮铁战之死觉得震动是真,可他们终究不是石轩曹玉书,不是丑娘牛大力,凌风本来不至于伤神至此。
也是这紫岩城中此时特殊的情景,以及他衰弱的精气神导致的心神恍惚,让他一时间为心魔所趁,心神失守。
若不是曹玉书那一声提醒,凌风继续沉浸下去,兴许就会伤了神!
现在一口淤血吐出,神智清明过来,反倒是好事了。
与曹玉书说完了话,凌风突然觉得不对,紫岩城门处,陡然安静了下来,连那震天动地的哭喊声音,都成了遏制不住的抽泣。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