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被囚(2 / 2)

绞盘吱吱嘎嘎地缓缓地响着,绳子一圈圈被绕上来,水桶跟着升到接近井台的顶端。哗啦啦,一桶水倒进了另一只更大的桶里。“咔——蓬吤,咔——蓬吤”,又是一桶水上到井台,然后被倒进另一只桶里。那只水桶似乎满了,那人正脚步沉重的提着水桶走路。

我静静地坐着,心中并无打算。这样静静地倾听着外面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一点一点越来越远,“步深幽,正云黄天淡,睡意未全休”,等到脚步声将对楼的过道都震动的摇晃起来后就完全听不到声音了,我这才发现夜空是多么的寂静,连最轻微的声音都像是在我的耳际轰鸣。真是一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如今这“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但是从此,我却明白了一点,我再也不能像孩子般躺在老爸的安全的屋顶下,让老妈严厉的爱像鸭绒被一样裹在身上受到庇护了。现在的我,毫无保障,毫无靠山,没有一个人的肩头可以承受我的酸苦,没有一个人会把我的酸苦当成他的酸苦。

而天亮正遥遥无期着……

今天是第三天了,我以为应该可以结束了的,然而这关押暗房的终点似乎是一堵空壁。

只要我扑进去就是一个空……

窗外,初升朝阳的淡淡的光辉中,我的影子上面有一些更为复杂的东西在扭曲纠缠。我的心正遭遇我绞痛的胃的逼迫和压榨,我的脑袋正受着疲乏身体四肢的威胁和恐吓。

这就是路的尽头。

无依无靠的身体四肢和饱受酸汁浸泡的胃,所有的饥饿、寒冷、难受、空虚,都在拽着我的衣襟。在这路的尽头是茫茫一无所有——只剩下宣心照,和早已孤立无援的理智。

难道就没法子逃出这死胡同?疲倦的脑子转得好慢。我挣扎着坐起来,把双手举到头上,可是只是这一个动作就使我劳累且额头冒冷汗,仿佛空气变成了水,把臂膀在水里移动,是得花上一番力气的。

捡起旁边被扔在一边的酒壶,摇一摇里面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酒,慢慢的就着壶嘴喝一口,灼热的刺痛一路划过,只有一种麻木而温暖的感觉。

放下酒壶再次看看自己的周围,这一切都是梦幻,朝雾弥漫而昏暗的房间。我应该躺在自己的床上睡懒觉,躺在那温柔的气氛中,像个孩子似的,多美!

良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年,我叹了一口气,朝阳从门边缓缓移动过来,显得分外明亮。过度疲劳的身体不敌酒力,我只知道自己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漂浮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那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劳累,没有痛苦,更没有绞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