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没有反驳乔纾,她尽量平静下来,慢慢道:“你既然这么说,娘怎么可能不信你,而信别人?”
乔织不明所以,不可置信喊:“婶娘!”她的声音几欲破音。
孙氏摆手,给了乔织一个柔和的眼神,继续对乔纾说:“那么现在娘有几个问题问你。”
乔纾疑惑:“您问。”
孙氏便问:“其一,钱府中馈可在你手上?”
乔纾笑容淡淡,一时无言,半晌她才回答:“婆母说我年纪轻,她先帮着女儿管。”
孙氏的语气也很淡:“钱家来提亲的时候,可就说了,你一嫁到钱家,就是当家主母。”
“娘。”乔纾垂眸,轻道,“我不在意这个。”
孙氏语气更淡,转问其他问题:“其二,钱老夫人可有叫你晨昏定省过去请安?可有叫你伺候饮食起居?”
乔纾诺诺不知如何回答。
她想扯谎,但她的一切在亲生母亲面前无所遁形。
“其三——”
孙氏平稳了一下呼吸:“把你手腕上的伤给我看一看。”
乔纾下意识缩回手。
“那我现下还有三个问题,其一,乔府中馈由谁来管?其二,祖母可有给你伯母和你母亲立规矩,你伯母可有给你嫂嫂立规矩?其三,你可有见过乔家媳妇如仆婢般日日夜夜照顾婆母?”
比起前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更显得咄咄逼人,孙氏的面色也同样渐渐沉下来。
乔纾嘴唇张张合合,有字音在她喉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孙氏同样并不需要乔纾的回答,她自顾自说:“自你伯母嫁入乔家,老太太很快就放手中馈,后来你嫂嫂嫁过来,你伯母也手把手教你嫂嫂,就等着你嫂嫂有朝一日可以独当一面。”
“而你伯母之所以没有很快把中馈权利放下,是因为你嫂嫂在家做女儿时从没有学过这些东西。”
孙氏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女儿,“你呢?你是我们乔家长女,管家的事情都是从小你祖母手把手教你的,还需要她钱老夫人握住中馈权利不放?”
孙氏笑了,笑得很轻,一字一顿:“现在呢?你还不回家吗?”
乔纾仍旧抿唇不语。
半晌她道:“娘不用劝我,这是我的选择。”
“这不是你的选择,这是娘的选择……”孙氏想起来就自责。
“要怪就怪我,当初老太太就说了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是娘一意孤行要让,想着钱家家世一般,不敢欺负你。”,孙氏握住乔纾的手,“娘错了,跟娘回去吧。”
乔纾眼里毫无光彩:“可是我现在已为钱家妇,我能一辈子待在乔府做老姑娘吗?”
“我不能的。”乔纾轻轻摇头自我否认,“就算现在长辈们疼爱我,那来日嫂嫂或是弟妹管家了呢?她们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姑子一直待在娘家?”
见此,乔家几个兄弟忙表态,道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乔纾便轻飘飘转过头去:“若因为我一个人让你们夫妻不和,我更是罪人了。”
孙氏止住地流泪的欲望,怜惜地望着乔纾:“等回家,娘再好好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一定谨慎再谨慎。”
乔纾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寂:“可是我已经不能生育了啊。”
孙氏一愣。
关于乔纾小产的事情,乔织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好说,便没有告诉孙氏。
乔纾把伤口直接揭开,亮堂堂展示在众人面前:“谁会娶一个不能生育的人作为自己妻子?或是做继室?做填房?那和在钱家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在钱家还要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