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胡子一吹，“小子，你这是多久没挨夫子我的板子了。”

常超继续鼓励道：“夫子，你大可以猜上一猜。”

宋衡又捋一捋胡须，“满朝文武死的死，老的老，逃的逃，现在有资格坐上这位置的，寥寥无几啊。中书省平章知事邱绍华多年来一直以副职统领中书省，而且他正属壮年，算是一个，还有吏部尚书刘毅无论资历还是名望，都有资格争上一争。”

常超笑道：“现在我相信了，夫子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了。虽然足不出户，依然深知天下事。”

宋衡坦然受之。

拍完了马屁，常超又继续考问起夫子的见识，道：“如果非要二者选一，夫子会选哪一个？”

宋衡思虑了一下，回道：“吏部尚书刘毅。?”

常超疑问道：“为何不是邱绍华。他不仅比较年轻，而且熟稔中书省事务啊。”

宋衡道：“正因为年轻，所以才不会是他。”

常超更不解了，“夫子此为何解？”

“直觉而已。”

常超撇撇嘴，表示十分的不信。

宋衡笑了笑，其实相权从太祖开始，就有渐渐削弱的趋势，太祖不在朝之时，有赵姬以皇后的名义垂帘听政，李栩上台后，还是由赵姬把持朝政，只不过称呼改成了“太后”而已，李栩后期加上李煜之时，宦官和外戚轮流操控局势，似乎也没丞相什么事。

但实际并非如此，丞相的威望和权威还是摆在那里的，赵姬的侄子想要谋夺大唐江山之时，便是丞相宋智元挺身而出，密合朝内忠诚之士来了个“复辟”，硬生生把大唐江山给抢了回来，顺便把赵姬给打入冷宫。

只是李栩昏庸，不能重用宋智元这般老臣，反倒让一批奸佞小人掌权，最后老丞相也惨死刀下。

不过也由此可看出相权依旧还在，只是趋于没落而已。

但宋智元一死至今，便再也没人担任丞相了，连副手平章知事也由三人减为一人，虽说其中也有战乱减员有关，但李沧摄政以来，六部官员正副手都补齐了，为何独缺丞相一职？

有人说这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有人说这是李沧故意为之，还有人说这位置是给秦王的心腹秦子牧留着，反正是众说纷纭。

常超继续追问道：“夫子，你有没有听说过秦子牧这个人。”

“一个读书人，秦王心腹中的心腹，谋略很深。”

常超知道，夫子很少夸人，尤其还这么不吝赞美之词的，那只能说明这个读书人很厉害了。

常超道：“夫子，请继续您的但是了。”

宋衡笑着捋了一下胡须，说道：“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坐上丞相之位，这和他的年轻、资质、身世以及背景无关，想想秦王这一年来做了多少出乎意料之事，即使让秦子牧坐上丞相之位也绝不会让人意外的。”

常超就纳闷了，问道：“即然不是避嫌，不是任人唯亲，那为何不选秦子牧？”

宋衡没有回答，而是转而言其他，“有些话我若是说不准就不会说，但此事我可以肯定，无论邱绍华还是秦子牧，赢面都没有刘毅的大。”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常超突然一个哆嗦，然后急忙告辞离开。

宋衡看着弟子匆忙闯进来又匆忙离开，风风火火似乎没什么弟子之仪，但他也不奇怪，又继续挥毫疾书。

常超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一直到走出院子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仰天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夫子，今儿我就听你的话，买刘尚书的庄了，我可是把大半身家全都给押进去了，你可要准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