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洛轻轻的拍了拍李青兰的手背,“你先回去吧,大清早跑出来也不曾与你母亲讲吧?想必她还在等你吃饭,你先回去吧。”
“可是……”
最后在沈商洛的安抚之下,李青兰还是离开了。
许秀芳一脸的得意,她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尽力看上去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商洛,虽说安生的确手脚不便,但是他家底殷厚,而且他自幼便是对你有意,你过去之后两人好好过日子,这辈子既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也不用担心吃喝,家里有个男人也轻松些不是?”
见沈商洛面无表情,许秀芳依旧是好言相劝。
“安生也是一个壮小伙,你嫁过去之后便不用这般操劳生计,只管生个娃,啥事就是交给他做就是了,奶奶也是为了你好。”
说罢,她的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猫泪来,似乎是为沈商洛的境遇感到凄苦与心疼。
“奶奶也是心疼,可怜你这么早全没了爹娘,独自居住在此也没有人照应,唉,我可怜的儿啊,还真的是福薄,明明是可以……唉——”
沈商洛依旧是面无表情,知识冷冷的说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回来,奶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当初沈父一心求取功名,想要早早的离开这蛮山,却是许秀芳不肯的。
也不知出了各种心思,她竟是求人捎去消息以死相逼要沈父回来,还说沈父是败家子,还是不孝子。
最后沈父迎娶沈母的时候,许秀芳更是要沈父独户出身,只得了这里的几间茅草屋。
其他的佳田都是被两位兄长分割了去,就连嫁去旁村的长姐也是得了一些。
唯独沈父什么都没有,现在沈商洛拥有的几亩薄田都是那时候沈父和大着身子的沈母用双手一点点开垦出来的。
之前的茅草屋也是常漏水,一到风雨交加的天气便是鬼哭狼嚎的,冬日里更是冷得彻骨。
现在沈商洛拥有的一切都是沈父和沈母辛苦了大半辈子换来的,许秀芳竟还有脸说这话?
沈商洛越想便是越委屈,她深深的替沈父不值,早知道沈父就不该回来,哪怕自己从未降生,自己也不愿父亲竟是遭受那般的苦难。
最后敛去了自己的情绪,沈商洛便是问道:“倘若是我嫁去了,家中的一切不就荒废了吗?这事还是不妥。”
谁知道许秀芳却是丝毫不避讳,大手一挥,脸上难敛的笑意。
“你即是已经嫁过去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留下的,不如就给了你两位伯伯。”
说完,她还是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的两位伯伯还要养四个孩子,着实不容易,你也知道,你弟弟年岁小,还要读书,你的大哥哥也是,外出闯荡还要往家里要钱,两位姐姐也还未出嫁,这着实是困难啊。”
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沈商洛压着自己的脾气,“你可是收了聘礼?”
问出这句话的沈商洛已经是带了明显的怒气,她知道自家奶奶的性子,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看不过自己了吗?
许秀芳的脸上满是不悦,斥责般的说道:“自然是收了,聘礼自然是要和这聘书一道送过来的,你放心,奶奶会为你准备嫁妆的!”
两位伯伯哪有那般困难?难道自己的年岁不小嘛?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比堂弟大不了几个月罢了!
她竟然……
深吸了一口气,沈商洛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残局,“即是如此,奶奶速速离去便是了,今日我要出门劳作,便是不送了。”
见沈商洛驱赶自己,许秀芳倒也是不恼怒,只是拎着篮子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到了灶台前拿起了菜刀。
“你一个人也是用不了那么多的膳膏腥,正好你弟弟最近吵着要沾沾荤腥,我拿去一半,省得这些坏了你一个女孩子也懒得处理。”
看着许秀芳手起刀落的砍下一大半装进自己的篮子中,沈商洛一时之间竟然被气笑了。
看着许秀芳美滋滋的走了出去,沈商洛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竟是一下子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掀翻在地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桌前。
难怪沈父一直想要离开,要不是因为有了沈母和自己,沈父原本可以过得很好的……
一种无力的冰凉感开始在身上蔓延,沈商洛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脸埋进双臂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漫天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朝着沈商洛砸了过来,整个身子都冰凉得彻骨,仿佛在一点点的下坠。
这个世间实在是太苦了,沈商洛却是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总该是要替父亲站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