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连忙道:“弟子绝不会犹豫,更不会退缩,弟子愿终生行善,不求回报。”
对于李季的表态,董夫子并未给出回应,他既没有肯定李季,也没有对其的言论进行否定和批判。因为夫子知道,这一生很长,长到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多年之后,李季若是回望今天这番话,他也许会欣慰点头,说自己初心未改,但亦有可能只是微微一哂,嘲笑自己年少浅薄。
这时他缓缓转向秦殊,问道:“秦殊,你说呢?”
秦殊光明磊落,毫不作伪,耿直的说:“我认为一个人做好事,本意应该是不求回报的,但做了好事,对别人产生了帮助之后,别人给出回报,也应该坦然接受。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让人永远都愿意去做好事。反过来想,如果有人做了好事,却被别人当成是理所应当,那么长此以往,做好事的人也会寒了心啊。”
这番话说的浅显易懂,并无引经据典,而是平铺直叙,正因如此,反倒显得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语毕,身旁范勇马上重重点头,认可道:“秦兄所言极是!”
不仅是范勇,院子里其他儒生中也有人轻轻颔首以示认可,觉得秦殊言之成理,就连站在他对立面的李季听完这番言论,也是哑口无言,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董夫子捻须微笑,淡淡道:“看来这场辩论,到此为止了。秦殊,你随我入书斋来。”
秦殊果断点头:“好嘞,夫子!”
说完不忘朝着李季看上一眼,玩味看着他那张鼻青脸肿、五官扭曲的脸。
李季勃然大怒,却又没有办法,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这一次输得体无完肤。再想到求学许久,他还尚未有机会进入董夫子的书斋,一股浓烈的挫败感更是汹涌袭来,让他几欲窒息。
而范勇则一脸骄傲的目送秦殊走入董夫子的书斋,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意:“秦兄果然高才,怎么和他同窗良久,今日方才发现,真是眼拙了。”
……
步入书斋,秦殊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圧感。
目之所及,处处皆是书卷,不只是书盈四壁,便是几案、坐席、床榻之上,都堆叠着繁多的书籍。
如此恐怖的藏书量瞬间震慑住了学渣秦殊,甚至让他产生了后悔走进来的感觉,但自己索要的好处,哭着也要领下来。
此时董夫子随手一指,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些书便是我的‘法宝’,此处有不少孤本残卷,你可有什么心仪的,尽管拿走便是。”
秦殊心想:“我心仪的那类型书,你这里恐怕没有,你这里是形形色色的书,我只需要其中的后半部分。”
但这话明显不能对一代大儒说,秦殊斟酌了一下措辞,肃容道:“弟子愚笨,还是请老师为我挑选一本吧。”
“你可不愚笨。”董夫子笑吟吟说道,之后抱起一套厚重的书籍,递交给秦殊道,“不读史无以明智。这是我景朝国史,这些年我亲手做了一些批注,暂且借阅于你,拿去钻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