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亭不怕水, 但骤然被拉入水中还是吓到他了。

水没过头顶，小狐狸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腰身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卷住, 一股力道在拽着他往水底深处潜去。他很害怕，扭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拽他, 但眼睛在水中却只能看到模糊一片的银白色。

小狐狸还从未在水中待过这么久，脸被憋得很红, 他伸手想要摆脱腰间的禁锢，但手掌按上去却触到了湿滑的鳞片。

他的手指立时蜷缩了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掌覆在了眼睛上，小狐狸的视野被夺走，心里更加不安,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磨他的腿, 很疼。

怀里的少年发着抖，好像还哭了，人鱼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察觉到一点温热，虽然很快就会融进冰凉的水里。

他亢奋的情绪瞬间下降，翻开的鳞片也逐渐合拢，人鱼焦躁地绕着少年转了一圈, 然后托着他向上游去。

小狐狸被送出了水面推到了岸上，但这里已经不是他被拽下来前的地方了, 而是一处洞穴。

人鱼趴在礁石上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小狐狸的尾巴湿漉漉的，尾巴尖都在滴水，上衣早就湿透贴在身上, 领口不太齐整地敞开着，他本来就没穿裤子被推上来后趴在石头上, 两条长腿就横在人鱼的面前。

被水浸过后他的皮肤更显雪白, 还透着莹润的一层水光, 只是膝盖偏上一些的地方泛着薄红，是被鳞片磨出来的。

人鱼紧盯着那里不放，尾巴在水中焦躁地翻动着，鳞片微微张开。

小狐狸的身体现在是一点都不烫了，还冷得发抖。他能感觉到身后有视线在看他，还有一只手试图碰他的腿。

他害怕地往洞穴里面爬，湿发贴着锁骨，尾巴垂着随着他的爬动在石头上留下一长道水痕，整个变成了一只狼狈的小湿狐狸，红着眼圈可怜兮兮的。

洞穴很浅，涂山亭爬到最里面才大着胆子回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拽到水里的。

人鱼在小狐狸爬走时也想追着往前，但他上岸后无法行走，只能爬上礁石将尾巴完全脱离水面，待在距离少年最近的地方。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了，人鱼的背后是一片漫无天际的蓝灰色，让他更多了几分奇异感。

人鱼的五官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长得好看，水蓝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无害，卷曲的长发垂在腰间，阳光洒在他银白色的鱼尾上像是闪烁着破碎的星光。

他直直地盯着涂山亭看，比人类要修长许多的手伸过去想要碰他的尾巴。

小狐狸将尾巴缩回来不给他碰，他的眼睫湿湿的，视线飞快地在人鱼的尾巴上看一眼，抿着嘴，闷声道：“你是什么怪东西啊？”

“我没见过有鱼长你这个样子。”

他说着环住双腿，洞穴里的石头凹凸不平，赤脚踩在上面很不舒服。

人鱼歪了歪头，手继续往前伸还想去碰小狐狸，他的手上也有着不太明显的细小鳞片，小狐狸看到了挪了挪脚，委屈得都要哭了。

少年的情绪很低落，人鱼感知到了，他将手收回来，想了想，转身返回了水里。

小狐狸听到水声悄悄地抬头，发现人鱼不见了后，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扒着礁石探头，水很清澈所以人鱼在水底游动的身影格外清楚。

他又默默地退到了洞穴里，迷茫且不安，小声问0146，“裴鹤还能找到我吗？”

男人让他不要离得太远，但他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0146很安静没有回应他。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小狐狸伸手拽了拽，洞穴里什么都没有，外面又都是水还有个怪东西守着，他捞过尾巴紧紧地抱在怀里。

突然，一个漂亮的贝壳掉在了小狐狸的脚边发出轻响，圆润的珍珠滚出来，小狐狸低头，将脚往旁边移了移。

啪嗒一声，又一个颜色火红的珊瑚被扔到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用一根手指偷偷地将它推走。

人鱼将所有他觉得人类会喜欢的东西都扔了上来，然后又爬上了礁石，期待地看着少年，手掌再次伸出来想要触碰他。

他捕获到的人类很漂亮，而且和他一样长着尾巴。

人鱼目光痴迷地盯着涂山亭，在水中时他曾短暂地将人抱在怀里，鱼尾抵磨过他的腿，少年的皮肉是软的热的，和冰冷的他完全不同，让他很是着迷。

但现在人鱼在少年身上又发现了另一处吸引他的地方。

敞开的衣领下隐约能看到与雪白不一样的颜色，比他扔上来的珊瑚颜色要浅嫩，将湿透紧贴在身上的浅色上衣略微顶起一点弧度。

人鱼的喉结滚动了下，牙齿轻轻地闭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