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下看不清神色。
几日后,扶月渐渐适应这个身份,梳妆打扮好,刚推开门,两名着素白长锦衣的丫鬟侧身行礼。
“扶二娘子,夫人请你过去共进朝食。”
她微微一顿,受宠若惊。
来季府前,听扶正林说季夫人想见自己和扶媛,其实有些怕季夫人不好相与。
那样的话,攻略季玉泽的难度可能会增大,虽说八字还没一撇,但家庭阻力从古至今都不容忽视。
不过前几日一见,发觉并非如此,相反,季夫人为人很好。
至清风院,入目皆是带有精雕细刻新鲜花样的门廊,丫鬟各站一侧推开漆红双叶门,单手朝内。
“扶二娘子,请。”
炉里燃烧香料,香气袅袅不断,还未走近,就听到季夫人和扶媛的说话声。
“媛娘,多年未见,那日没仔细瞧,今日一看,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夫人谬赞了。”
金碧锦绣分铺在几张座椅上,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窗桕洒入,季玉泽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安安静静的,笑意温和,也许是因为失聪,他由始至终没回话。
扶月脚步硬生生地一顿,季玉泽、扶媛坐一起很养眼。
青年一袭缎子衣袍,墨发以竹簪束起,如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正低垂着眼睑。
睫绒时而因眨眼扑闪几下,于高挺鼻梁两侧投下两扇淡淡阴影,身上还飘着一股与屋内熏炉不同的香味。
是清雅的木兰香。
站在几尺距离之外的她都能闻得到,跟他待久一点儿,怕是也会染上一模一样的香气。
再看一旁少女,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秀丽清纯,似含.苞待放的嫩花。
见此情此景,扶月一时倒不知如何插一脚进去,怎么看,自己都像多余的那一个。
季玉泽先看到她,只一眼,又敛回。
继而是季夫人,她招了招手,示意到身边坐:“月娘,来。”
一顿饭下来,扶月慢慢摸懂了季夫人的意思,她想撮合季玉泽和扶媛,饭桌上话题似有似无地围绕着他们。
无奈两人似乎没察觉到,也不知是故意忽略,还是真的没听出。
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临走前,季夫人喊住她们,语气祥和:“媛娘,月娘,你们这可是第三次来京城?”
将迈出的步子收回,扶媛应:“回夫人,是的。”
季夫人弯唇一笑:“是这样的,听京城其他夫人说,城外有间叫金山寺的寺庙很灵验,我想给自己求一道符。”
话间一转,自嘲道:“无奈年纪大,折腾不得。”
言下之意呼之欲出。
扶媛上前一步,拉过季夫人的手:“正巧父亲于朝中有事,得留下些时日,承蒙夫人照顾,我和月娘愿意为夫人到金山寺念经求符。”
此言深得季夫人欢心,连轻拍了几下她的素手,笑道:“好、好、好,那就有劳媛娘和月娘了。”
随即转头对季玉泽说:“沉之,你可愿于后日陪她们一同前往?”
看着小秦流畅的动作,扶月不禁想,寻着机会得去学一些手语,要不然一旦跟季玉泽独处,很难沟通。
“自然。”季玉泽浅笑。
季玉泽淡淡二字拉回她的思绪,抬眼过去,看到的便是他轮廓线条分明的侧脸。
*
第二日晌午。
待在房间中的扶月坐靠到用上好檀木制成的床榻,半掀眼皮定定地看窗外,回想着昨日之事。
还不忘伸手揉揉因久坐而僵硬的肩头。
扶媛给她斟杯茶,笑道:“月娘,你是时候改改那怕生的性子了。”
扶月一愣,坐直身子,脑子霎时转不过弯儿:“姐姐是何意?”
扶媛待她喝尽茶水,接过茶杯放置到大红漆雕的梅花桌上:“昨个儿季夫人同你搭话,你不是三言两语作罢,就是笑笑,这不合礼数。”
怕说多错多,惹人嫌,扶月是能尽量不说话就不说话,不曾想让扶媛误会了。
她扯扯嘴角,没顺着这个话题延续下去,而是试探性地想问别的:“对了,你觉得......”
外面的人出声打断:“扶大娘子可在?郎君邀你去竹亭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