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丞相府一盏盏悬挂在各院的红灯笼就像被浸了血，将这二月天的严寒逼退。

唯独有一处，那便是还飘散着浓烈血腥气的暮落庭。

这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里只有一盏油灯，虽然亮着却没有温度。

油灯边，沈长歌盘腿坐在竹林中。

冰凉的地面让她因中毒而浑身发热的身子稍微舒服了一点。

手中的刀机械的举起，劈断眼前的绿竹。

声音传入耳中，却因为之前的蛊毒，她只能听到细微的轻响声。

就像一只蚂蚁被踩死时发出的挣扎。就像是苏玲，像是现在的她。

这几个月以来，沈长歌尽量迎合这副身子原本的懦弱性格，不敢将自己前世的能力和脾性暴露。

如今苏玲一事让她明白，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砍完竹子，沈长歌慢悠悠的从地上起身，一只手抱着一捆竹子提着灯，一只手拎着刀朝屋里走。

吱呀从身后发出来的门响，让她的脚步不由一滞打门外轻手轻脚的进来了两抹身影，一高一矮，穿着暗色的粗衣。

正是沈长歌仅剩的两个丫鬟，一个是从她记事起就留在她身边，比她年长两岁的丫鬟，未陌。

另外一个，则是苏青竹，苏玲的妹妹。

当年苏玲两姐妹遭府里其他丫鬟陷害，沈长歌瞧见心生不忍，用存了许久的银子从掌事婆子手下换来了两人。

未陌和苏玲昨日被辛总管调走，说是帮忙张罗下月的河灯祈福宴会，实则不过是被抓了做苦力，毕竟跟着她沈长歌的人， 向来任人凌辱欺压。

沈长歌回过身看向她们的时候，未陌的身子没来由的一冷，她感觉沈长歌今日有点奇怪。

“小姐”

待走近了，未陌才看清沈长歌身上，只穿着一层沾血的亵衣。

未陌不安的抬起手抓住身边人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她低了低眼眸应了未陌一声：“嗯，进来吧。”便转身走进了屋里。

未陌和苏青竹就算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两人异常安静的跟在沈长歌身后。

沈长歌回到屋里，刚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便听到身后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