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宵小剪径逢翠微(1 / 2)

酒醉良天 绮白 2598 字 2019-09-12

 巍巍山岭列在官道两旁,越往前,官道好像就越窄,到了目力所及的尽头,看上去就好像两道山岭在前面合拢,夹没了官道一样,可路又总是有的。()只要往下走,路就从脚下生了出来,哪怕到了方才所望见的绝路之地,路还是一如来时那么平坦宽敞。

一会儿工夫,守云忽然从队伍头上下来了,他拢着白马的丝缰接近了马车,敲敲车壁,衬着锦书打起帘子时,往窗里扔了好大一兜粉白的映山红,笑道:“给你解馋。”

锦书把花朵扫到一本摊开的书上,便一朵接一朵地吮起新鲜的花蜜来,接着就有好长一路程听不见她长一声短一声的哈欠了。被吸去了花蜜的花朵仍保持了粉白香甜,堆积起来用手绢一裹还可以做个软绵绵的枕头。她正抖开一方白色丝帕时,忽听前面“嗖嗖”几声异响,马车又前行了几步后猛地一震,当即停了下来。

锦书把头探出车窗,要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情,脑袋钻了一半,又被关蒙连肩膀带脖子地揽了回来。

“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啊,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她与关蒙讨价还价。

关蒙则死挡着不放:“不过是些拦路的霄小,在苍兄和他的队伍面前,无异螳臂当车,有什么好看的?”有了前夜与守云的那一番通气,他们早料定今天路上必要节外生枝,提前把锦书安置在队伍最末尾的马车里。

前面又吵吵嚷嚷地传过来,像是一大群人呼喝着从官道旁冒了出来,挡住了车队的去路。马车外也有急促的脚步声。锦书伸手戳了关蒙的腰眼,趁着他弯腰捂着痛处时,掀开帘子望出去,只见车外一侧已经站了两名持械的家丁,拨开关蒙这个累赘物,挑开帘子看另一侧的窗外,在果然也在车角站了两名玄衣家丁。向前看,与马车相连的两部平板车,各只剩下两名家丁护卫了,守住马车的四人原是从前面车边调拨来的。

锦书就向一侧的两人道:“你们的云公子何时命你们来守马车的?还是回去守着箱子,那才是本分。”

那两人都是背对车壁而立,看不见他们的面目,只听一人**地说道:“请锦儿姑娘稍安勿躁,在车内安坐,待扫清前路后,队伍自然会继续前行的。”

一问一答讲得好像不是同一桩事情啊,难道这个人的说辞,也是守云先教给他的?锦书心里暗笑。听得前面有了喊杀声,她一时心痒难耐,又看关蒙已经坐正了身子,再度挡住了车门,她轻轻一纵,从车窗口钻了出去,翻到了车厢顶上。

关蒙大惊,伸手要拉,却连她的鞋帮都没沾到手,心中骇然,后悔自己小瞧了她。

锦书站在车顶上略停了停,辨了辨方向,不等车四角的家丁们上来抓她,她的身子就飘了出去,落在了前面一辆车的箱子山顶,她的脚在箱子盖上一点,人又飘了出去,落在了更前面的箱子山上。行动飘逸优美,大有她那半个师父玉蝴蝶的神韵。

这一路上,她在车队的箱子山间跳来跳去早就是家常便饭,动作利落得很,更加上现在每一部平板车都只抽调了两人去队前列阵,每部平板车都只剩下两人护卫。他们睁圆了眼睛警戒四周都顾不过来,又谁有工夫去把她从上面弄下来呢?

锦书跳到装白虎的笼子上面时,正看见一群杂衣人被玄衣人围殴。那一群人大概有百来个,服色很不整齐,有骑马的,有步行的,有穿长衫的,有穿短褂的,有靴帽整齐的,也有打赤脚的,有用刀的有使矛的——那也不能算矛,也就是根竹竿前端绑了一口尖刀。

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杂衣人连散兵游勇也不如,一点军事演练都未受过,平日只能吓吓过路的老百姓。可守云带出来的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淮南王府家兵,扮作家丁原是不想引人注目的,没想到就有不开眼的毛贼真把这个车队当成肥羊了,结果便被家兵们扮猪吃老虎,围起来没头没脸地胖揍了一顿。还是守云心存了仁念,命家兵只许用刀背敲人,否则这百来人或许当场就被二十多名家兵杀尽了。

这还真是场没有一点拉锯悬念的战斗,山贼们先在阵容整齐上输了,接着又在士气高昂上输了,等交了手,就输在了身手本领上。最终成了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闹剧,纯粹就是王府家兵在教训山贼们。

家兵们把山贼赶羊似的圈拢,让他们人挨人、人挤人地站在一处。多数山贼只晓得抱住脑袋嚎叫,有几个还想负隅顽抗的,被同伴的身体推来撞去的,根本施展不开,瞬时也被缴械了。

家兵小队长到守云马前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守云笑道:“若在平时,应该全绑起来送交官府,可我们这次还有紧要任务,不便带这么多俘虏赶路。既然已经惩戒过了,他们也不敢再犯了,就放了吧,告诉他们下次再被逮住,定要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