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嫘祖之魅(1 / 2)

 几个人循声望去,一见随翠竹氏走进的这个人,都吃了一惊。

随着翠竹氏走进的这个人穿着一身精制虎皮袍,脖子上缠着两条狰狞的毒蛇。二十几岁的样子,白煞煞的一张长脸,一双鹰眼射出阴冷幽寒的光芒。嘴唇发紫,嘴角挂着一丝奸笑。双手像鹰瓜一样,不时把伸长的蛇头挡回来。

翠竹氏道:“这位客人自称叫共工,来自西域,说来找他朋友相柳、浮游……”

“哈哈!是共工小弟呀!”

相柳、浮游站起身。相柳击掌大笑起来。

浮游笑道:“差点认不出你来!难怪,十多年了!那时还是个孩子哩!快坐!”

翠竹氏似乎有点怕共工脖子上的蛇,倒了热水,急忙走了。

共工在相柳、浮游身旁坐下,笑道:“我正想离开这里就去看望两位大哥,不意却在这遇上了。把这几位跟兄弟介绍一下吧。”

相柳就把榆罔、玄律和玄大师介绍给共工。

共工逐一打量,点头致意,然后道:“我叫共工,当年和相柳、浮游两位大哥在狼群里长大,后来去了西域拜师。直到现在还没混出样儿来!听说这西陵族是人间仙境,在我师父死后就寻思来逛逛。进来时听说不少人来求婚,当然也愿意凑凑热闹儿!”

相柳讶道:“令师死了?他……”

共工淡淡一笑,道:“死就死了,人总得有一死呀!”

听口气他说的好像不是他师父,轻松得好像在说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相柳道:“可他想当年在西域名头比蓐收还亮!怎么说死就死了?是谁杀了他?”

共工叹了口气,道:“是我一不小心杀了他。就像我当初一不小心气死我的老爹。没办法,他们都太老了。岁数大的人早点死是解脱了,也是去享福去了。”

玄律第一眼看见共工就从心里厌恶,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他简直就不是个人。起身对玄大师道:“咱们走吧,出去换换空气!”

说完,先自走出。

玄大师边往外走,边对榆罔点头陪笑道:“失陪!嘿嘿!有事联系啊!”

回到两人住的小屋,玄律喝了口冷开水,道:“这个共工一定不是好人!瞧他那德行!”

玄大师道:“遇事你总沉不住气!唉,少年心性,也难怪!现在我心里基本有数儿了!让他们先斗去吧,我们也许能坐收渔人之利!”

玄律坐到榻上,道:“什么叫坐收渔人之利?”

玄大师道:“就是……捡便宜,啥劲儿不费的捡便宜。”

玄律笑道:“可我觉得绝不会太简单!特别是那个共工的到来,我感到好像有一种危险。你知道他师父是谁吗?西域比蓐收还有名的人是谁呢?”

玄大师道:“我听小丝她父亲好像说过,原来仅他知道,能和‘五神’抗衡的,一个是‘北海神君’,还有一个叫石疯子,在西域。莫非他师父就是那个石疯子?”

玄律神色凝重地道:“共工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比相柳、浮游还危险!我们要小心他!”

玄大师点头道:“应该的,一个连师父都杀的人,谁他还不能杀!”

晚饭时,玄大师对五女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告诉五女要刻意惕防。现在他们是来虎嘴里拔牙,不能乱说,不能乱动,特别是又来了一个极具危险的人物。

玄大师和玄律都意识到了小丝已经引起了相柳、浮游的欲望,加上新来的共工,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

而奇怪的是,相仰、浮游却一直未来找碴子。这样的平静一直保持到好戏开场。

好戏的导演当然是西陵族大母神凌烟仙子了。她也许征服不了所有的部落,但她却自信能够征服天底下所有男人。

因为她除了拥有绝世的美貌,还有——绝世的智慧!

她认为作为女人智慧比美貌更容易让男人着迷。

三天之后,包括玄律在内的求婚者应邀前往大母神洞府拜见大母神和族长。规定应邀者每人只需带一名随从。

玄律当然要带上玄大师了。

大母神洞府是个宽敞的窑洞。陈设讲究,装饰华美,玄律当然是见所未见。

靠北墙下是一张矮卧榻,上铺虎皮。卧榻是放在一层尺许高的木制地板上。地板下分两侧摆放着矮几,地上是厚厚的兽皮。墙上挂着兽皮拼成的好看的图案,有的像鸟兽,有的像山水。在墙下放着许多盆各色的花草,显然都是野花挖进盆里养着的,为整个洞府增添了勃勃生机和盎然春意。

玄律和玄大师走进时,见榆罔和相柳已经坐在矮几左侧上首。

他们被安置到右侧上首,和榆罔两人坐了个对面。

接着又来了共工和浮游,显然浮游是以共工“随从”身份混进来的。他们被安排坐到榆罔两人隔几的位置。共工的脖子上依然缠着那两条蛇。

衣装特别,相貌凶恶的荤粥族使节团代表和随从被安排到榆罔两人身旁第二席。

夸父和随从则坐到了玄律两人身旁。

玄律留意打量了夸父,给他的第一印象,这夸父就是“高大”。他年纪好像和自己相仿,但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如果他最终“长大”会有多么高大!他有着无比雄伟的身材,大脸、大眼、大嘴,当然还有无比的大手与大脚。他目光率直,看上去老实巴角的,坐在那儿就像一座低调的沉默的山。

随后又进来四位老者,看衣装就知是西陵族的族内首脑。其中赫然有接待过玄律他们的那个笑呵呵的小老头。

有四位俊美少女为他们倒水,又端上冷藏的水果。

玄律不由想到了在山谷里后土带给他的那篮子野梨。又想到了皇娥。少野说皇娥死了,也是欺骗自己吗?母亲不是还活着吗?

“大母神、族长到!”

洞府门口有人高声喊喝。

众人起身站立,见一位妇人和一位中年人走进来。他们对众人点头微笑着,走到木板台上的卧榻前,并肩坐下了。

一看这妇人,玄律心猛的一颤,她怎么这么眼熟?她当然是大母神凌烟仙子,而自己当然从未见过她!

凌烟仙子穿着件雪白的狐皮袍,秀发披散在脑后,一白皙洁润的脸泛着无比圣洁的光辉,一双美目透着超人的智慧和非凡的胆识。漾在丹唇边的笑意又让人感到女性不尽的温柔。

她旁边坐着的当然是她丈夫,族长雷泽。雷泽乍看上去并无什么出奇之处,神态闲适,目光平和。但无形之中却透出了一种威严,这种威严是让人感到的,而不是让人看到的。就是说,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气势,就像是一头狮子,既便它在睡着,你也能感到它的气势。

这时凌烟仙子环顾众人,微笑道:“听说大家已经来了几天了,让你们久等真不好意思。负责接待你们的人已经对我和族长介绍了你们的一些情况。我们很高兴,你们竟能这么看重小女。经过和族长商量,我们决定在你们当中为小女选择一位夫婿。荤粥族的少主人我们见过,另外四位请自报家门,咱们认识一下。”

榆罔昂然站起,朗声道:“有蟜族焦山之子榆罔!”

玄律站起道:“有熊国轩辕少典之子玄律。”

夸父站起,憨声憨气地道:“巨人族偓佺之子夸父!”

共工站起,微微一笑,道:“西域石疯子之徒共工!”

凌烟仙子微笑点头,道:“好,都请坐下吧。”

几个人复又落座。

凌烟仙子道:“一看即知,四位都是人中龙虎,不同凡辈。谁与小女婚配都十分够资格。但我们只有一个女儿,难以让你们都满意。所以我们只能择优而嫁了。现在,我每人问你们一句话,如果我认为智商过关,就有资格参加决斗,而决斗优胜者,就是我们为小女选定的夫婿!你们有意见没有?”

共工扬声道:“当然没意见。但我有个请求,是否让令公主出来和我们见一面?”

那个笑呵呵的小老头道:“阁下是怕到时候我们说话不算数,用别人冒充公主吗?”

共工投目小老头道:“岂敢!西陵族享誉天下,就算做得出那种事,也怕丢不起那个脸吧!况且就算见面我们又怎知真假?”

凌烟仙子笑道:“说的好。那就让小女先与大家见见面。”转对一旁恭立的使女,“去叫小姐来。”

那使女恭应一声,轻盈走出洞府。

荤粥族的使者这时道:“我们族长在我们来时吩咐,如果你们同意把小姐嫁给我们少主人,我们回去时就一并接了回去。”

小老头道:“现在不是我们同意不同意,是看你们能不能自己争取到!你们族长让你们来,显然你们必是族中的高手!也可以代表你们少主人了!”

雷泽开口道:“你天桑是荤粥族第一高手,又是你们少主人铁格的师父。如此决斗取胜,难道你还不认为是占了便宜?”顿了顿,又道:“就是你们族长,面临此种形势,也不会单单就答应了你们吧?有熊族、有蟜族和巨人族哪个不能和你们比!此外,西域的石疯子难道你们族长就可以不放眼里吗?”

天桑脸色胀红,道:“当然,我们对贵族这么做也没意见。”

他身旁的随从附声道:“我们会全力为少主人争取。”

这时,那使女陪着一位少女婷婷袅袅地走进洞府。

众人的目光都“刷”地投向了这位少女。

玄律心头剧震:她不是月蝶吗?怎会是嫘祖?

她投目玄大师。莫非自己看错了?难怪自己见凌烟仙子有点眼熟,原来她们母女长得这么相似。

玄大师却给了玄律一个不让他吱声儿的眼神。

凌烟仙子道:“她就是小女嫘祖。几位和她认识一下吧。”

榆罔起身道:“我是有蟜族榆罔。”

玄律、夸父、共工也都起身,又自报了一遍家门。

“月蝶”一一见过,均点头致意,却不说话。

但玄律分明感到“月蝶”与他目光相对时,眼中迅速地掠过一丝惊异。

凌烟仙子又道:“嫘祖,你先回去吧。”

“月蝶”就飘然离去,留下一缕芳香。

玄律瞧见一直到“月蝶”消失门外,共工还没转过脸。这家伙一定被“月蝶”迷住了。

天桑道:“大母神想问什么就问吧?令公主国色天姿,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她给少主人娶回去!”

共工笑道:“愿望不错,能不能实现当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显然,他根本不把荤粥族的这位第一高手放在眼内。

凌烟仙子道:“下面我开始问话了。榆罔你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榆罔想了想,道:“能为本部族,乃至所有部族尽力,争取让人们的日子过得好。”

凌烟仙子点了点头,投目玄律道:“玄律,假如你母亲和你妻子同时掉进河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玄律脱口回答道:“救我母亲。”又补充道:“母亲只有一个,妻子可以再娶!”

凌烟仙子怔一下,追问一句:“假如你妻子就是螺祖呢?”

玄律坚决地回答道:“我还是要救我母亲!”

凌烟仙子投目夸父道:“假如有一天你回到家,正看见你妻子和别的男人睡觉,你是杀了她,还是把她撵回娘家?”

夸父道:“也许我会饶过她一次……”

凌烟仙子追问道:“如果她不改呢?”

夸父道:“这就难办了!撵她走倒成全了那个男人,杀了她我肯定还下不去手。”

凌烟仙子投目共工道:“共工,你说人生什么最重要?”

共工笑道:“缺什么,什么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