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据理力争(1 / 2)

 火神和夸父带人返回帝都没几天,传旨大臣臾区和常仪又带着五六个随从来到了首阳山。

他们来到山谷,见到了正商议筑建部落计划的玄律和风后等人。

常仪板着脸,又亮出绣有太阳徽记的小旗,扬声道:“有熊族族长轩辕玄律听旨!”

玄律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风后捅了玄律一下,低声道:“你应该跪下听……”

玄律脱口道:“除了我娘我谁都不跪!”

常仪怔了怔,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臾区对常仪道:“说吧。”

常仪大声道:“炎帝大尊有旨:有熊族不得定居首阳山,接旨后立即迁往原蒙双部落。在蒙双部落定居之后,尽快把搔扰九黎族边境,惨害九女之凶手送往帝都问罪!”

风后急道:“炎帝仍然认为那九女是我们害的?九黎族和荤粥族截杀我们,二位大臣未向炎帝禀明详情吗?”

常仪收起小旗,道:“具体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也许炎帝以为正是你们惨害九女在先,才引来了九黎族和荤粥族的寻仇截杀……”

玄律一挥手,虎着脸道:“那都是小事,反正也能说清楚!我问你们,榆……炎帝为什么不让我们在这儿定居?”

常仪和臾区脸脸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半天,常仪道:“我们真的不知道……炎帝让我们这样传旨,我们就这样传,怎能追问原委……”

玄律道:“那你们也替我传告炎帝:有熊族及附属六个部族哪都不去,就在这首阳山定居了!”

常仪和臾区顿进面露难色。常仪道:“那你们这不是公开抗旨不遵吗!”

臾区道:“听旨不跪本已经是对炎帝大尊不敬,公开抗旨更是……”

见玄律冷厉的目光投向他,咽下要说的话,咕哝道:“反正你的话我们很难转告炎帝……”

玄律道:“那我就随你们去帝都,当面去和炎帝说。我也正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在这儿定居!”

附宝面显忧色对玄律,道:“你也是,这儿有啥好!住到哪儿还不一样呢!炎帝不让住自然有不让住的道理!身为子民理当唯帝命是从,岂能违背,任意独行!”

玄律把附宝拉到一旁,附耳低声道:“娘,你有所不知,我和巨灵胡已发现这山里有铜矿。你别对别人说,现在除了我俩,只有后土尊伯、风后和你知道。”

附宝顿时恍然,道:“那你就去和炎帝好好说说吧……再不,让风后陪你同去?”

玄律道:“不用。尊伯重伤未好,我一离去,族内大事小事全得靠风后安排处理。”

附宝道:“你别老急急歪歪的,有话和炎帝好好说!怎么他都是你哥。”

两个人回到常仪和臾匹等人跟前。

玄律对风后道:“我要随两位传旨大臣去帝都,族内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按咱们原来定的,该怎办还怎办!”

风后点头道:“知道了。”

这时听说玄律要单身前往帝都,芬琯等女便围聚过来,叽叽喳喳嚷开了,都急抢着要陪同前往。

玄律挥了挥手,打断众美的吵闹,道:“谁也不能去!我去去就回来!带你们去耽误赶路。”

附宝道:“况且炎帝也未召见你们。玄律是办正事,又不是去游花逛景!”

众美虽不情愿,经玄律和附宝这么一说,也不便再强求了。

太阳刚偏西,玄律随同常仪和臾匹等人已经跃马离开首阳山,开始往帝都寿丘进发了。

眼前一马平川,荒野辽阔无边。纵马驰骋,天高云淡,清风送爽,好不心旷神怡。

夕阳西下,他们来到一条河流跟前。顺流而行,马不停蹄,追赶那逐渐黯淡下去的夕阳残照。

如果不是这样别别扭扭的心境,玄律定会为定路景色所陶醉。

而现在,他只觉心头像压上了块石头,感到好沉,好沉。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炎帝不让他们住在首阳山?

他进而又忧虑:假如炎帝有理由坚决让他们撤出首阳山,怎么办?

河水奔流,在这平野上撒着欢儿地往前跑好像是在和几个人的马匹比赛。河边不时有水鸭水鸟被惊飞,还有些别的野兽望影而逃。

次日清晨,经过一夜奔驰之后,他们和太阳一同来到了寿丘。

从远处望去,建筑在高台上的帝都城巍然矗立,透出庄严和神圣。城门的太阳图腾大旗在阳光中高高飘扬。

来到近前,玄律方看清城墙全是用大块石头堆砌而成,有两人来高。城门口有一些拿着铜制兵器的人把守,显然认识常仪和臾区,未加盘问,便让几个人牵马进城。

城街是沙石铺的,很宽,很干净。街旁是一座座整齐的石砌墙、木各窗的房舍,房顶是斜坡草泥抹面。街上行人不多,房舍中偶有人进出,从这房里窜到那房里。

玄律以为奇观,心想这房顶抹泥如何经得风雨冲刷?泥面一掉房顶岂能不漏?遂问了身边的常仪。

常仪笑道:“这儿的黄土土质胶粘性极强,混合成草泥抹上房顶防雨隔水,一二年不漏。待要漏时再抹一层就行了。”

玄律又道:“这房舍构造和这抹泥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常仪道:“是我们的辅相仓颉和西陵族木工师赤将子想出来的。”

臾区补充道:“仓颉辅相还造出来许多个字呢!”

玄律一怔,道:“造字?”

臾区道:“对,仓颉辅相说以前人们多用结绳记事,有的也在竹木瓦片上划道道,刻挖大小孔眼或豁口的方法记事,但现在新事越来越多,再用那些老办法就不行了。他就想创造一套符号帮助记事。他在跟东王公学艺时就开始研究,现在已经造出许多个字了。但有个问题,就是他造出的字必须让别人都认识……”

玄律道:“你们这个仓颉辅相可真不简单。哦,刚才你们说的赤将子,是不是就是西陵族做马车的那个?”

常仪道:“对,就是那赤将子。这个帝都城就是赤将子和仓颉辅相设计的。太阳大殿还是赤将子亲自领大伙建的!包括西陵的陶师宁封子也来过,亲自烧制了太阳大殿上面的陶瓦片。”

说话间,太阳殿已在眼前。宏伟的殿门顶上也插着太阳图腾的大旗。门旁分站四名握铜制大矛的卫士,一动不动、神情肃穆。

几个人来到跟前,在殿门前的拴马桩上把马拴好。然后来到殿门跟前。

常仪对守门武士道:“相烦去禀告炎帝大尊,有熊族族长轩辕玄律和常仪、臾区求见!”

一名武士放下手里的长矛,转身奔进大殿去了。

不多时,那武士陪同一位麻衣人走出殿门。武士复去握矛站好。麻衣人却迎着玄律等人走过来,笑道:“炎帝大尊正和群臣早朝议事,不能亲来迎接,遣下官来迎接玄律族长阁下!”

常仪对玄律介绍道:“他就是我们的仓颉辅相。”

玄律忙道:“刚刚听两位传旨大臣介绍过辅相,真是幸会!”

只觉仓颉这又重又长还微微上翘的唇髭挺特别,还第一次见过嘴唇上边有这么多胡子的人。这胡子,加上这炯炯有神的眼神及非凡的谈吐,仓颉很容易一见面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说完,玄律、常仪和臾区随同仓颉步入大殿。

大殿内很明亮,也很宽敞。除殿门大开之外,所有的窗帘子都卷起来了,阳光从木格窗照射进来,照在室内的人身上和地上。

室内地上铺着灰色大块方砖,从殿门往里摆放着两排矮几,中间是约两米的通道。矮几后铺着兽皮,上面坐着一些人。在通道一端,即进殿门的对面有个一尺多高的平台,上面有个比卧榻短些的横几。横几上端坐着炎帝。在横几后面的墙壁上高高贴挂着一面太阳图腾的大旗。

炎帝身穿一件闪光发亮的黄色袍衣,腰系绣有太阳徽记的青色腰带。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仓颉领三人进入大殿,先对平台上端坐的炎帝鞠躬,又回禀道:“他们来了。”

便退回左侧矮几,在上首坐下了。

在矮几右侧上首坐着火神。

常仪和臾区一齐向炎帝鞠躬。常仪道:“回禀炎帝大尊,我们往有熊族传旨已传到。但有熊族玄律族长有些不同意见,特带他来向炎帝大尊面陈。”

炎帝道:“都坐下吧。”

玄律就和常仪、臾区在左侧矮几约四五席的地方坐下来。

炎帝投目玄律目无表情,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玄律见炎帝淡淡漠漠的,连个笑丝儿也没有,心中更不舒服。压了压火气,道:“首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在首阳山定居,另外我还想知道,分明是九黎族和荤粥族变着法儿地欺负伤害我们,而你却不怪罪他们,反而往我们身上拍不是!”

一张口就充满了火药味儿!

玄律可不管什么炎帝凉帝!在他心里不管是谁,敢惹我,我就让他变得昏天暗地!

玄律话一出口,包括火神,室内炎帝族的大小官员都紧张了起来:玄律显然带着火气来的!

炎帝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你们赖在首阳山不走,是不是相中了那里的铜矿啊?”

玄律一怔:他怎么知道了?

炎帝又道:“土神已经和火神说了,首阳山有铜矿,让我答应你们在那儿长期定居!还说等开采出铜,打造出铜制兵器,就可以和九黎族抗衡了!对吧?”

玄律只觉脸颊一阵发烫。被揭穿了老底,当然心里有些窘迫。

口气软了些,道:“铜矿是我们发现的,难道我们不应该首先占有它吗?”

心中暗暗埋怨后土:他怎么把老底儿告诉了火神?是不是重伤后脑袋瓜子糊涂了!

炎帝道:“谁占有铜矿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有复仇的动机!假如你们真的打造出铜制兵器,然后去和九黎族复仇争战,岂不又起战乱!有多少人会无辜而死!况且眼前外敌将至,大祸临头,我们各部落间最重要的就是精诚团结,共御外敌!怎能再起战乱纷争!”

玄律道:“我们可以保证,就算打造出铜制兵器,九黎族不再招惹我们,我们也绝不先去打他们!”

顿了顿,又道:“况且,我们有了铜制兵器,增加了战斗力,到时候抵抗外敌,岂不正好发挥作用!”

炎帝道:“你们的保证让我如何相信!才多长时间,你们两族便又起战乱!而且把荤粥族也牵扯进来了!”

轻吁了一口气,又道:“我让你们撤出首阳山,会派别的部族进驻。然后由别的部族开采铜矿,打造铜制兵器,以备抗击外敌之用。”

玄律震声道:“我不同意!”

火神接声道:“炎帝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和九黎族能不能长久不出事,一直是炎帝最为关心的!因为你们两族一出事,炎帝就很难调解,稍有偏差,别人就会说庇护你们!而你们两族不出事,对所有部落的和平都十分重要!”

玄律挺身站起,漠然道:“我们要是怎么的也不撤出呢?”

绝对是挑战的口气!

更是挑战的神情!

炎帝未及回答,一武士匆匆走进,跪拜于炎帝面前,恭声道:“回禀炎帝大尊;殿外有九黎族蚩尤求见!”

炎帝怔一下,道:“让他进来吧。”

转对气鼓鼓的玄律,道:“你先坐下吧。”

玄律只好又坐下来。心想:蚩尤来干什么?可挺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思忖间,见蚩尤已经飘然走进,直到炎帝面前,跪拜于地,道:“罪臣蚩尤拜见炎帝大尊!祝炎帝大尊寿与天齐,福比海深!”

炎帝道:“让蚩尤坐下吧!”

旁边有位武士撤过一个木墩放到矮几跟前,偏侧对炎帝的位置。

蚩尤道:“多谢炎帝大尊赐座!”

到木墩上坐下了。

炎帝投目蚩尤和颜悦色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九黎族调查你们和有熊族拼战的事情!你来了,就解释一下吧!”

玄律见炎帝对待蚩尤似乎比对他还热情,心中暗想:榆罔当了炎帝真的六亲不认了?不,当面好,心里未必好。怎的他也不会变得这么快吧?

蚩尤恭声道:“回禀炎帝大尊,我此次来就是为上次与有熊族冲突一事向您请罪的!事情的起发与有熊族惨害我们那九名美女有点关系,但起决定性作用的却是刑天!”

炎帝一怔,道:“刑天也参加了?”

蚩尤道:“刑天上次在西陵族外为荤粥族助战时就相中了雷罕弄到手的苗疆第一美女甜儿。后荤粥族败走,刑天伤好后寻去。雷罕以甜儿诱惑让刑天联系九黎族与他们共同去战有熊族。刑天就返回九黎族以杀幽慈女儿黄姖威胁幽慈派兵助他。幽慈无奈只好答应。便促成了以刑天为首、包括共工、相柳、浮游等人的两族大军截杀有熊族之众的悲惨事情发生。”

顿了顿,又道:“现在,刑天和共工、相柳、浮游已逃得不知去向。九黎族伤死惨重!族长幽慈自知难逃炎帝大尊重罚,加上又无颜面对族众,已在兵败之日自杀身亡。全族上下都有意推举小臣继任族长,但小臣坚辞不就。因为臣自知,九黎族的一切,包括小臣这条命都属于炎帝大尊;九黎族何去何从,小臣是生是死,全由炎帝大尊而决定!”

炎帝思忖道:“罪莫大过于死!既然幽慈族长畏罪自杀,也就算了!我可以派人往九黎族传旨,任命你为新族长,以偿众愿!”

蚩尤立即跪拜于地,恭声道:“多谢炎帝大尊!蚩尤日后必效犬马之劳,以报炎帝大尊的大恩大德!”

炎帝道:“你坐下吧。”

蚩尤复又起身归座,神情甚恭,诚惶诚恐。

炎帝道:“我相信,你当族长之后能一改九黎族恃勇斗狠、欺凌好战之风!改善好与其他部族的关系!特别是与有熊族的关系!正好今天玄律族长也在,你们不妨握手言和,共结不战之盟!这不仅是你们两族之众幸事,也是所有部族的幸事!”

投目玄律,道:“玄律族长,你没意见吧?”

玄律扬声道:“当然没意见!蚩尤若当族长,我们两族的关系可以重新开始,以前的事就都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