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破碎人皮残留着不少水迹，属于香水的浓郁香气铺面而来。

它的脸上画着浓妆，过分妖艳的眼影红唇粉底甚至盖掉它脸上的裂纹和皱纹，让它的脸部容光焕发，但粉底只到脖颈，脖颈之下还是那一具没有血肉的破碎人皮。

背后从脑后一直到臀部的空隙大开，破碎的人皮肉屑边沿往下滴着清水。

咔擦。

王夫人皱眉抬头，没有眼珠的空洞双眼转向声响传来的地方。

那里是一地的鱼缸碎片，刚才的声响似乎只是残留的碎片支撑不住，从最后的鱼缸残片中掉下摔碎。

人皮露出肉眼可见的不悦之色，没有支撑的妆容顿时起皱。

丢出碎片的许衔轻压低呼吸，趁着王夫人转头看向声响来源的瞬间自视线死角掠过，双眼紧盯人皮行动。

身体蜷缩在桌子下，随时蓄势待发。

许衔轻的呼吸压得很低，眼神锁定王夫人的动作，注意力已经提到最高。

快了，快……

“黎新！黎新！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什么还不来收拾一下！你还要不要住在这个家里面了？说好所有的这些家务都是你来包办呢？”

远比最初见面还要尖锐的叫声，人皮一摇一晃的踮着脚尖从碎片里穿行，看到桌面上的鱼血躬下腰，朝着空地干呕。

“黎新！”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黎新——！呕——”

“恶心！恶心！黎新你给我死出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它的动作幅度大而夸张，失去血肉支撑的人皮躯体摇摇晃晃，身上的裂痕都一阵不稳。

躲在桌下的许衔轻听着王夫人用尖锐的声音辱骂着黎新和她的丈夫，各种不带脏字的恶臭词汇量甚至超过许衔轻想象。

许衔轻皱眉。

她不过是一个外人都极度不适，更别说直面这些话的黎新，幼小的心灵不知道会留下多少不可磨灭的伤害。

真是……不敢苟同。

王夫人摇晃着，看着面前这一地狼藉，干瘪的人皮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撕开身上并不存在的衣装。

刚刚画好的妆容裂开，状若疯癫，似乎地上的这些污秽有狠狠冒犯到她，而她选择的发泄人就是没有来打扫的黎新。

人皮空窍不断颤抖着，直到最后略一抬头。

与桌下潜伏已久的许衔轻对视！

王夫人的动作停滞半秒，先前的恶心辱骂戛然而止，看着许衔轻激动的抖动着。

从嘴唇开始，它的口部碎片裂开，传出空洞尖锐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小老鼠，我找到你了——”

说不清究竟是尖叫还是笑声的尖锐嗓音直入脑海，甚至盖过地下一阵一阵间断的嘶哑惨叫。

许衔轻眼前一黑，两侧太阳穴开始不安的跳动。

身体上的不适却完全没有影响许衔轻的意识。

它看见她了。

那么她也——看到你了！

在尖叫下出现的眩晕感瞬间被许衔轻强行压下，许衔轻瞳孔聚焦，正对上已经开始分裂的人皮，蓄力已久的身体像是弹簧一样从桌下伸展跃出。

王夫人的人皮晃动着，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大，蛛网般的瓷器龟裂从她的双脚开始向着许衔轻黏附而来。

碎屑如同在狂风中肆虐的枯叶一般席卷，人皮的碎屑在风中旋转，无法以肉眼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