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德颜宫

比起富丽堂皇、巧夺天工的水晶宫来，丽贵妃居住的德颜宫简朴得更像是给宫女们住的，偌大的宫殿里除了层层的幔帐、宫灯、几排书架，几乎没有用到其他任何的装饰，一般宫廷贵妇们爱用的锦绣、金银、珠宝、犀象之类的珍玩宝物，她却基本一件也不留，多数都送给其他宫人了，只有些皇帝钦赐的物件实在不能送人的，才好生收在身边，平时也不会拿出来用。

宫门前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便是她这种清淡静雅性格的最佳诠释。

丽贵妃虽然生于海家，但却素来不喜繁华、铺张。即使是宫廷宴会，诸位嫔妃争奇斗艳、竞相修饰的时候，她也总是素颜相对、不着彩装。如此一来，在一群粉香扑鼻的贵妇中间，她更显得清雅脱俗、惹人爱怜。

自从生了四皇子庆王之后，她的身体就不大好，经常是风一吹，就能病倒。这不，夏日刚过，秋风初乍，娇弱的她便又卧病在床了。

“娘娘，陛下来看您了。”近侍撩起罗帐，轻声唤她。

只见她躺在罗帐中，额头上绑了藕色的护额，只在正中镶嵌一枚豆大的珍珠。听见贴身宫女的呼唤，惊醒过来，忙要起身行礼。

建武帝上前一步扶住她，轻轻抚着她因为发热而潮红的脸庞，温柔道：“爱妃好生躺着就好。朕希望你总健健康康的。”他侧头问近侍，“御医看过了吗？怎么说？”

“回禀陛下，已经看过，是风寒入侵，娘娘服过两贴药了，已无大碍。”近侍低头恭顺地答道。

“她还烧成这样！这叫已无大碍？！”建武帝忽然发了火，“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这么多人却照顾不好爱妃一人！还要你们何用？”

这话是很严厉的。那近侍宫女见自己拂了逆鳞，慌忙伏地跪拜，旁的侍从闻言也惊恐万状，纷纷跪了。

丽贵妃见状忙拉住他的衣袖，温颜道，“陛下，臣妾福薄，承蒙陛下数年来的恩宠，已是自足。人哪有十全十美的，想必上天看臣妾得的福禄太多，也嫉妒了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怨不得旁人。”

建武帝看她因为气急而娇喘连连，便舒缓了神色，“爱妃如此通达情理，实在是朕的福气。这样，将你的母亲玉阳君接进宫来照顾你的医药起居，可好？朕记得，上次爱妃病时，玉阳君来看了你一次，你的气色便好了许多。这次，干脆把她接进宫来，多住几日，也好一解你的相思之苦。”

“臣妾何德何能得到陛下特别的加恩。”

丽贵妃说着便要起身一拜，却被建武帝扶住，“爱妃太多礼了。”

“陛下，臣妾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妾无功无德，不过偶染小恙而已，委实不敢受此殊荣。”丽贵妃执意起身要拜。

“爱妃，你这又是为何？”建武帝惊讶道，满脸的心疼之色。

“陛下，宫禁森严，若使臣妾的亲眷进入内廷，是法所不容。陛下若执意加恩于臣妾，定会让外庭对陛下有徇私的批评，而对臣妾亦会有不知足之讥，臣妾的家人也会有弄权之嫌，此事无论于公于私都不相宜，害多利少，故而不敢接受，还望陛下务必收回成命。对于陛下的隆恩，臣妾已然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什么奢念。”

建武帝见她如此谦恭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痛，忙揽住她的纤腰，抱她回床上，“丽儿，你不愧是朕的贤妃。时时设身处地为朕着想，不罔顾一己之私，当真是朕的福气。”他顺势侧倚在她身边，“人人都说帝王好，但帝王也有帝王的不自由，处处皆要为国家社稷考虑，受着王公大臣的掣肘，不可徇一己之私。许多事，朕让丽儿受委屈了，等丽儿身体康健了，便给你个恩典回家看看吧。”

“谢陛下。”丽贵妃闻言一喜，便又要起身。

建武帝忙将她按下，抚弄着她的柔荑：“床帐之内所言，便是你我夫妻体己的私房话，不用过多虚礼。朕常想，朕若是常人，你我是普通夫妻，生活或许会更快乐一些。”

“陛下，您身为天子，受万民称颂依赖敬仰，江山统一大业尚等您开拓，若让外庭的人听说了您这样的泄气话，不知又要出什么批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