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腥风(1 / 2)

十里 十里红妆 3582 字 2019-09-13

 帝位争夺,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桩颇富悲剧性的事情。而相较于唐国皇帝因为没有子嗣而让各方势力隐而不发,姚国的帝位争夺却是更加惨烈一些。原因自然也简单,姚国皇族之内,光是姚国皇帝成年的,可以在夺嫡这事情上有所作为的皇子就不下九人,可谓是九龙夺嫡盛况空前。

沐春峰身为姚国皇帝最受宠的皇子,行九,替姚帝掌管礼部,虽是麾下一干谋臣,但在太子之位的争夺上,却并不如意,原因无他,因为他的母亲虽有天纵姿色,姚帝独宠,却偏偏母家式微,非世家出身。而出身这种东西,也并非是凭人力可以改变的。

十年前,姚国的第一次太子之位的争夺,便是由于这个原因,使他败在了现今太子沐春远的手下。当然,十年之前他还只是懵懂孩童,那次的失败,只能说是他的母亲败给了沐春远的母亲,当今姚国皇后——薛氏。但是,但凡在这姚国,但凡对帝位还有觊觎之心的人,谁都不会认为,这,会是最后的结局。莫说是太子还未登基为帝,就是太子登基了,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原因自然是因为当今太子体弱,随时都可能驾薨,而这个无法掩盖的事实,在十年之后,也就是现今,终于爆发了,于是机会终于再次降临。

眼下沐春峰正坐在山外山酒楼的二楼窗台前的雅座上,虽是寒冬腊月,却依旧支开了窗子,任凭那无处不在的北风,呼呼地吹进整个雅间,立时让雅间的温度如同冰窖一般。而在沐春峰的身后,还站立着一个年岁相仿却又矮上些多的青年,虽同样是青衣玉冠,却偏偏苦着一张秀气的脸,当然,他的身子也正瑟瑟发抖,手上所捧的热茶丝毫没有给他一丝的暖意。他现在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硬是要跟着沐春峰走这一遭?

“我说那个春峰公子,那个皇公子,那个沐少爷,那个我的小祖宗,你说你这是在自我放逐呢,还是自我虐待?我记得你这命里尊贵,一路顺遂,没必要玩这出吧,莫不是……阿——阿——阿欠……我说莫不是你传染了十四公子的怪毛病,无事也想少年说愁吧。”青衣玉冠的男子正是姚万顷。说来这姚万顷虽不是皇子皇孙,但那身份却也尊贵,莫说他祖祖辈辈敢以国号姚为姓,但就是说他们家那三叔四伯七兄八弟所掌管的钱粮和兵马,也莫不令皇帝也忌讳三分,早年的姚家女儿更是独霸了整个帝王的后宫,而若非在姚万顷的父亲这一辈愣是没个女儿,到如今也不会选上了沐春峰的母亲。当然,姚万顷对沐春峰也不仅仅只是权利的关系,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在撇开了甩脱不掉的家族利益之后,他对沐春峰还是十分真心的。而这次,为了给沐春峰夺位再加些砝码,姚家更是为这沐春峰出使唐国费尽了心机,而他,自然作为姚家的代表,一起来了这唐国。不过本是该直奔京都,尽快求娶唐国公主的,却偏偏……姚万顷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沐春峰,他实在很难想象就沐春峰这么一个权势**如此之重的人,为什么偏偏会栽在这小小城邸的妓子手里。当然,他不是说那醉乡榭的书蝶姑娘不美,只是身为皇子,对于沐春峰而言,这样的美人实在太多,也太容易得到了,而眼下正是赴唐求亲之际,即使那醉乡榭的书蝶姑娘如何的温柔似水,如何的与姚国的女子不同,也实在是不该纠缠不清才是,为何……“这都年初六了,再不赴丽阳恐怕不妥吧。”

沐春峰却是轻轻一笑,并不答话。他此次久滞霖安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而他对那醉乡榭妓子书蝶的纠缠自然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这霖安城还是这醉乡榭,都与那位唐国最神秘的公主神洛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一个远离的京都,漂流在外的公主,一个常年不能承欢于父亲膝下的女儿,即使被赐封了神洛的封号,也实在是不足以令他重视。但就在不久前,他却是费尽心机地得到了一条信息。密探传言,说这醉乡榭中的管事,霖安城内赫赫有名的文仙花魁书蝶姑娘,正是那江湖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红楼的新青龙,而他的父皇曾经告诉过他,红楼恐怕就是唐国皇族所掌握的一支江湖势力。联想神洛公主久居霖安城云隐寺,联想书蝶与那神洛公主的关系,再派人略略调查了一番,使得他觉得这神洛公主也许正是被唐国皇帝选定的红楼的接班人,而这……也可防止因为李家无子而使皇权旁落于外戚。而这,对于神洛公主可以久居燕云不返京都却不会获罪的事情,有个不错的解释。为此,当他得知唐国有人在找巫医的时候,还略略伸出了援手。

当然,如果这神洛公主真是掌控了红楼,唐皇帝自然不会让他求亲于这神洛公主,可无论如何,成与不成,于他都是有利的。成,则可借用神洛的封号为自己夺嫡加码,不成,自然也可以知道这红楼是不是真的就掌控在这公主的手中。也可为唐国制造点混乱,使得他无暇他顾。毕竟姚国本身的夺嫡之战,内耗太烈,实在是经不起外忧了。

正思量着,便从窗户处看得对楼的人出了门,上了马车。沐春峰浅浅一笑,起身关起了窗户,这才又坐到了桌边,毫不介意壶中茶已冷却,只自斟自饮,任凭冷涩的茶水,从咽喉滑入暖胃,一阵冰冷。

又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外便隐隐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后声音渐响,却是有人踏着木质的阶梯,向着雅间而来。

“公子久候了!”来人轻轻在门前三叩,两急一缓,而后便是一句话出,听声音却该是个妇人。

“进来吧!”边说着,边是缓缓喝了口茶。

门开了。进来地地确是个妇人。却也不是生人。即使是一旁没有进过金阁地姚万顷都一眼认出这个妇人就是刚才送人出来地金阁地妇人。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略略有些明白。恐怕这位沐少爷平日来看似漫不经心地一举一动。都是别富深意地。那么。是为了谁?真是为了区区一个醉乡榭地妓子?还是和近日来同样在霖安地那些待选地秀女有关?

“小妇见过沐公子。公子千岁!”那金阁地妇人虽是喊着沐春峰为沐公子。但行得礼却是姚国宫廷地礼仪。而那声千岁。更是略略说明了那妇人地身份。

“起来吧!”沐春峰对着妇人点点头。示意她坐在一边。而后才对着姚万顷说道。“这是仇氏。”

“仇氏?”姚万顷微微一愣。“仇少将家地人?”

“见过姚公子。小妇仇周菊香。公子说地仇少将正是我家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