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谁家少年,不识愁滋味(1 / 2)

璜台志 水刃山 0 字 2022-04-27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山河聚,九朝共卓州,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两首诗词,道尽了九朝古都卓城的繁华。

卓城,当今甘王朝京都,三十三州中最为富饶的卓州首城,北临昆江,东倚官山和索水,为中府一十七州的中心。其紧邻的昆江是甘朝最大的河流,源起西府狄州昆吾山,自西向东横贯了整个甘朝。卓城随流而下一千两百里,就到了甘朝另一州折州,在这里昆江的最大的支流折江在折镇口岸汇入了昆江,奔腾千里,在福州流入东海。

自甘朝太祖李夏拥兵而起,灭残商,定都卓城,自号为甘太祖,这座城池的城门高悬甘朝王旗已近两百年,而卓城长明宫中更是侍奉了十三位皇帝,现今正是第十三代帝君李承德继位,国号万隆。

万隆历六年,淳亲王府。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竹林边,长亭下,淳亲王长子李落正在读着一本古兵书。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

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读完这段,李落放下兵书,长长的叹了一声。

“嘻,小王爷怎么和西房里那些呆笨的老先生一般,读书读的好好的,非得最后叹上一口。”话落,这个侍奉丫鬟也学着李落的样子叹了一声。

“洛儿,不可无礼。”李落脸上微微一红,“老师传道解惑,行的是德,敬的是风骨,怎可用。这个词来说他们。”

“哪个词啊,小王爷?”洛儿狡黠的问道。

李落没有接口,只是笑着看了洛儿一眼,起来转身向前院走去。

“小王爷,今天不读了么?”

“书读来是要用的,只读书又能做什么。还有,洛儿,不要再叫我小王爷,我还不是王爷,以后叫我公子就可以了。”

洛儿看着李落的背影出了这个竹园,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才十岁的小孩子,还学大人般叫我洛儿,哼。”洛儿收拾着茶杯,突然微笑了起来,自语道:“要是这些皇族老爷都能像小王爷一样,啊不是,像小公子一样就好了。对了下次一定要记得问问少爷为什么叹气。”竹叶随风沙沙的响起,留下满地的婆娑,映着笑着的女子。

李落出了竹园,向前院武场走去。每天卯时起床,苦读两个时辰,之后再去武场向甘朝最强的武士们学习武艺,午时向父母请安,和王府众家眷一起用饭,下午则是学习弓马技艺以及其他诗画礼仪的上族传统,酉时又与家中亲人一起用饭,这个时候便是李落也觉难耐。淳亲王李承烨官至亲王,为当今天子李承德亲弟,深得皇帝信任,又加封太保,执掌天下兵马,可以说是权倾天下,若说有一件不满意的事,恐怕就是他子嗣凋零。淳亲王正值壮年,妻妾成群,但育儿育女的却少,不过一子一女,一子便是这李落,取字玄楼,另一女瑶月还在襁褓之中。李落是嫡长子,将来世袭亲王之位,地位荣尊,即使这皇亲国戚云集的卓城也是少见的尊贵。而且李落之母出自中府一十九州中洛州大门阀洛家,更是洛家家主亲妹,贵为淳亲王正妻,在卓城也是有很大的影响力。李落自小生活在鼎食之家,难得的是并不像其他门阀子弟目中无人、跋扈自恣,李落敬师尊道、勤学苦练,深得淳亲王喜爱。

每天晚膳过后,王府自来有规矩要全家齐聚,商量评判一些家事,这些侧妃、嫔御和嫔嫱大多也是其他世家门阀或小家族的女子,自然要为各自的家族在淳亲王的大树下分杯羹,这个时候连李承烨也是头疼不已,好在洛氏持家尚算公正,有些远见,明白洛家贵在其子身上,少争这些小利,倒是省了淳亲王不少功夫,大小家事多由洛氏打理分配。若是不谈些争权夺利之事,这些侧妃、嫔御和嫔嫱便也道尽家长里短,或是阿谀奉承,每逢此时,李落如坐针毡,委实难熬。

步出采雅苑,李落长吸一口气,可算是用完了今天的晚饭。席间淳亲王新近迎娶的一位十四岁嫔御打碎了碗碟,李落想起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不以为然的暗自摇了摇头。这样的规矩一直要持续到李落十六岁,结髻为官后便不用每天与父亲内眷一起用膳。

晚饭后是李落少有的清闲时候,没了安排的功课,李落会去西房找老先生,学些中意的琴技画艺,或是去武场再练上几趟武艺。不过今天没什么心情,李落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灯亮着,洛儿肯定在里面忙活,李落的心情随着摇曳的烛光豁亮了些许。

推门而入,洛儿果然正在温着茶,听到推门声,洛儿回头见是李落,忙起身行了礼,问道:

“小王。公子啊,今天怎么没去西房和武场,回来这么早了?”

李落笑笑,没有在意洛儿的话语,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

“今天没什么心思,便不去了。”

“可是有什么不痛快了?”洛儿小心的问道。

李落抬头看了洛儿一眼,随手拿了一本书。

“怎么这么想?”

“奴婢猜的。”洛儿鼓了一下腮帮,“公子要看书,奴婢先出去了。”

“先不要走,”李落放下书,“今天便不看书了,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在田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