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腿就快好了,以后这样的时候可少不了,今日大公子先习惯一下。”李凤歧厚着脸皮,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叶云亭属实为他的不要脸所震惊,瞪了他半晌,到底面红耳热地挣开了。
他狼狈地整了整衣摆,匆忙往外走去:“我去叫热水,你自己……整理一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是李凤歧开怀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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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王府大门紧闭这几日,朝堂上可谓风起云涌。
先是大理寺卿王且上奏,呈上了一叠叠的供状,言诸多扣押的官员已经俯首认罪。
——自皇帝从皂河亲征回来,诸多官员下了大理寺的邢狱,这把刀就一直悬在一众官员的头顶上。而王且呈上的供状,无异于这把刀终于要切切实实地落下了。
未曾被牵连的官员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
此案牵连甚广,光是认罪书就有五十二份。
李踪随意翻着按了手印的供状,没什么情绪道:“既已经彻查清楚,那便按律处置吧。择个好日子,都斩了。”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扣押在邢狱的官员,有出身寒门,没什么背景的小官。但也有不少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员。而且往上数,即便是前朝,一次性斩数十名官员的皇帝也屈指可数。
乔海仁出列道:“陛下三思啊!斩杀这么多官员,恐会落下暴君之名。况且将这些人都杀了,一时半会也寻不到人补缺……”
“暴君明君,不过后人评说,那时候朕早化一抔黄土,又何惧之?”李踪站起身,不紧不慢踱了两步,目光冷沉扫过文武百官,微微笑道:“朕只是要叫诸位知道,有不臣之心者,必诛!”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却如同刀刃自每个人面上刮过。叫所有人意识到,如今的帝王,已不同以往那般任由拿捏摆布。
他再年轻再平庸,也是皇帝。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
群臣以额叩地,山呼“臣不敢”。
李踪满意地看着群臣面露惊恐,又提起了赵家翻案之事:“王爱卿办案稳当,那便还是由你负责重审赵家谋反案。”他负手扫过下方:“朕心意已决,不希望再有人来干扰大理寺查案,诸卿可明白?”
此前在太和殿前长跪的老臣彼此对视一眼,都暗自心惊。
看来皇帝是真的铁了心要翻案。
可此事旁的人不知晓轻重便罢了,他们深知赵家为何覆灭,怎能任由李踪翻案?
乔海仁咬咬牙,还是跪直了身体,劝说道:“赵家谋逆案,牵扯到先皇。事关重大。若是贸然翻案,恐怕会动摇国本啊。万望陛下三思!”他说完,伏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额上血迹斑驳。
他是三朝老臣,从成宗皇帝到如今,历经沉浮,许多事情看在眼中,却为了朝堂稳定,天下太平,守口如瓶。
不是他愿见忠臣沉冤,而是一旦旧事被翻出来,正统不再是正统,这朝堂,这北昭江山,恐会陷入动荡不安。
然而李踪早就铁了心要翻案,他冷冷睨着下方的乔海仁:“我看乔侍中是老糊涂了,既然如此,这侍中之位也该寻个明白人来坐。乔爱卿不如回去养老吧。”
一句话,便夺了乔海仁的官。
乔海仁面色颓败,却不是为了自己被夺官,而是为了预想到的乱象。只是他注定无力阻止,只能叩首谢恩。
有了乔海仁的例子在前,无人再敢劝谏。赵家谋逆案重审势在必行。
今年冬天,注定无法平静。
五十二名官员在午门一齐斩首,给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又添上了一层阴霾。
从前有官员斩首,总有好事百姓去看热闹。但这一回,却几乎无人观刑。
十个刽子手,分了六波,方才行完刑。刑场上喷洒的鲜血混着冰雪,凝成一片冷硬的暗红,如同一片地狱血海。就是资历最深的刽子手看见刑场上的暗红,也不由心中发寒。
这次行刑之后,朝堂上再无人敢轻易谏言。
而赵家谋逆案在大理寺的主持之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