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矿工中青壮多,总有人不甘心一辈子在这挖矿,隔三差五就要有人聚众闹事,明明回回都被镇压下去了,却总有人学不乖。
这一回闹事,负责矿上防卫的官兵也没有当回事。他同往常一样通知了同僚,拔刀准备平乱。
只要死几个人,自然就都安生了。
然而这一回却跟从前不同,守卫刚提着刀出去,就被一块石头砸破脑袋,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两个混入其中的暗卫见状道:“抢了他们的兵器,兄弟们跟着我杀出去!”
矿上的青壮随着暗卫的话语声高呼,有刀的拿刀,没刀的便举着打磨锋利的石棱,气势汹汹地往外杀去。
这不是矿上第一次暴动,却绝对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暴动。除了已经被折磨的麻木,或者实在胆小的矿工,其余人都参与到其中。他们在两个暗卫的带领下,轻松突破了矿上的防卫。
正兴高采烈地欢呼之时,却见一队官兵策马而来,团团将人围住。
打头的是镇上的驻兵统领,他瞧着那群冲出来的矿工,狠声道:“现在回去乖乖干活儿,我还能绕你们一条贱命。”
逃出来的矿工们面面相觑半晌,最后有人骂道:“我呸!今儿爷爷这条命就是交代在这里,也不会再去挖劳什子矿!”
他们这些人当初都是报名参军的,虽然是图那十两银子,可也怀揣着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却不想刚报完名,就被关到这矿上没日没夜的干活,家里干活的牲畜都要好吃好喝供着呢,他们在矿上却连牲畜都不如!
那十两银子哪里是参军的赏银,分明是买命钱!
不少人心中憋了火气,更是对殷家恨之入骨。如今被最开始说话的人一煽动,各个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那统领见他们人数众多,又一副要拼命的模样,神情间就有些为难起来。
这么多人,要是都杀了,可不好交代。而且矿上还缺人,要是都杀了,去哪儿找人干活儿去?
正踌躇着,却听身后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连地面都微微震颤着,足以见人数之多。
“看来本王来得不太是时候。”李凤歧一马当先,两万玄甲军整齐划一跟在他身后。
那统领瞧见李凤歧一惊,待发现他好端端坐在马上时就更惊了,再看他身后乌泱泱的军队,就开始结巴:“永永永安王,不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凤歧漫不经心一笑,却没有用先前的借口,而是指着那群矿工道:“我听闻此处有官员欺压百姓,特来为民除害。”
统领:……
这借口还能更敷衍一些么?
“这……”那统领一张脸快扭成了麻花:“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他微微加重了语气,“这里是冀州。”
言下之意便是冀州之事,不必永安王插手。
但李凤歧却是认真地回答道:“没关系,这周句镇很快便归渭州了。”
说完就见他朝那群愣住的矿工们一扬下巴:“都愣着做什么,自己的仇自己报。但凡活下来的,可入我北疆军!”
此言一出,那些矿工便骚动起来。
永安王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他说周句镇官员欺压百姓,显然是来替他们出头的!
年轻气盛的汉子们气势大涨,不再退却,朝着那统领包围过去……
拿下周句镇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周句镇是个偏远的小镇,位于冀州边缘,在冀、陆、渭三州的交界之处,若不是发现了一座金矿,将一直是个无人问津的偏僻小镇。是以镇上并没有什么兵力,百姓也不算多。
听说是永安王亲自带兵来,甚至都没有人惊慌反抗,都只是有些畏惧地躲在家中偷看。
李凤歧命人接管了镇上的衙门,之后便派人将镇子围了起来,单方面划入了渭州地域。至于那座明面上的“石头矿”,自然也归于渭州。
花了半日功夫将镇上布防规划好,李凤歧便将周句镇交由副将,自己带了五千兵马和一只隼,轻装简从深入了冀州,往寨子的方向去。
而此时,冀州城中,四处戒严。
大量的兵卒自城外大营出发,往周句镇的方向铺开天罗地网进行搜捕。
周句镇的消息被有意截断,如今冀州城内还尚且不知道周句镇已经出了事。
殷承梧坐镇大营,面色漆黑,朝他复命的下属心中惶惶,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几个山匪跑了,五车金子都被掉包换成了石头。”
“带着那么多黄金,他们逃不远。再加派人马去搜!”殷承梧倒不完全是心疼那万两黄金,只要金矿还在,黄金就能源源不断。他真正担忧的是动手之人并不是山匪。而是其他势力借着山匪掩护在试探。
若是金矿的消息已经走漏,惹得旁人惦记,那他便不得不换一套计划,派重重守军将周句镇还有金矿都保护起来了。
***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又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叶云亭在山寨门前站了大半日,狼王不见了踪影,猎隼落在了望楼上,时不时振翅在空中盘旋一圈。
叶妄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在等什么,但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严峻,抿着唇站在他身侧,也跟着往寨子外看。
大约又过去半个时辰,在山下盯梢的暗卫的披着满身风雪匆匆回来:“那些官兵已经往山里来了,怕是很快就会发现寨子。王妃,我们必要得撤退了。”
这寨子藏不了多久,再不撤,恐怕就要被人瓮中捉鳖。
叶云亭仰头看了看天色,面色沉凝地思索片刻,到底还是咬牙道:“通知寨子里的人一起藏进山里,我们只要撑到王爷赶到就行。”
他算着时间,顺利的话,李凤歧也差不多该拿下周句镇了。他原本想留在寨中等他前来便可,但没想到殷家的动作更快一步。
暗卫正要去通知寨众,却听空中传来一声猎隼的长鸣声,落在了望楼上的阿青听见这声音,昂首嘹亮地回应了一声,接着振翅而起,朝着北面飞去。
片刻之后,它带回了一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猎隼。
两只猎隼并排落在了望楼上,转头亲昵地给对方整理羽翼。
叶云亭瞧着另一只猎隼,眼中光芒微闪,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勾起来:“看来我们不必躲了。”
他记得李凤歧曾同他说过,朱闻养的一只猎隼,与阿青乃是兄弟。如今阿青的兄弟出现,显然是李凤歧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