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众朝臣就彻底放了心?。
唯有少数机警的朝臣,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无论其他人如何劝说,都照旧按时上朝,老实?办差。
一?转便是半月过去。
李凤岐已经带兵抵达中州,安抚好禹州逃离的难民,正在清点人马,随时可能与占据禹州的东夷军队开战。
而南边的战事依旧胶着不下,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南越占据先机,依旧占据着汝南三州,而镇国候姜述带兵久攻不下,已经数次向?朝廷请求带兵支援。可东边同时开战,兵力吃紧,一?时半会哪能抽调出兵力来?只能压着。
东边、南边的局势紧张,气氛肃穆。上京却与往日无异。
在叶云亭的沉默纵容之下,部分朝臣愈发肆无忌惮,从前收敛许多的世家子弟也都放开了手脚,只恨不得新帝再不要回朝才好。
叶云亭坐镇宫中,将下头传回来的消息分门别类一?条条放置好,瞧着那厚厚一?摞的密信,他问周蓟:“再过两日便是殿试了吧?”
“是。”周蓟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便好。”叶云亭垂眸,嘴角挽起的笑带着冷。
两日后清晨,殿试在长清宫进行。
参与殿试的举子在接受检查后,依次有序地进入考场行礼、落座,而后静静等待主考官命人颁发策题。
叶云亭身着银白五爪金龙袍坐于其上,虽不声不响,却并不会叫人轻易忽视。有胆大的举子偷偷掀起眼皮看一?眼,只觉得气势凛然,不敢直视。只能又急急忙忙地垂首,装作钻研桌案上的花纹。
主考官是乔海仁,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不紧不慢命人颁发策题。
因此次是加开的恩科,参考人数众多?。举子神态各异。有人看完策题之后满脸惊喜,有人看完策题,却是由喜转惊,接着冷汗淋漓。
甚至还有人低呼一声,跌坐在地:“怎么不一?样?!”
他声音不大,可在只有纸页声的殿中,却十分清晰。坐于他附近的考生皆转头看他。
叶云亭与乔海仁对视一?眼,接着便有侍卫将那名考生带了下去。
陡生的变故,叫所有考生都神色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而就在他们满心?疑惑之时,坐于上首的叶云亭主动为他们解了惑。他迈步走下台阶,环视一?圈,淡声安抚道:“开考之前,考题泄露。是以朕临时更换了一?份策题。诸位不必慌张,只安心?答题便是。”
他说得再轻巧不过,却在考场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部分举子面露愤慨之色,若是考题当真?泄露,对他们这些十年寒窗只争一?朝的考生何其不公?幸好长宁王提前发觉换了策题。否则那些作弊的举子,很可能就挤掉了他们的位置。
方才被拖下去那个考生,恐怕就是提前知道了考题的。
想到此处,许多考生再看叶云亭时,目光都带上了感激。接着便收敛心?情,埋头奋笔疾书。毕竟他们并不能提前知道考题,换不换考题对他们来说,并无任何差别,只全力答题便是。
但那些提前买了考题的举子却无法平静了。
在数日之前,他们确实?从一些人手中买到了考题,还提前请人做好了文?章背熟,只等着殿试这日大展手脚。
可长宁王怎会知道此事?
长宁王会不会发现他们买了考题?
考题换了,他们又该如何作答?
种种问题积压在心头,数十名作弊的考生冷汗连连,眼神游移,别说静下心?来答题,连拿笔都拿不稳。
乔海仁老当益壮,火眼金睛地揪出几个手抖的举子,命人押了下去。
一?场殿试,从日出之时,持续到日暮时分。
原本叶云亭并不需要坐镇此处,但他却故意留了下来。有他与乔海仁的刻意施压,一?场考试,揪出了二十三个作弊的考生。至于是否还有遗漏,得将那些考生与贩卖考题的官员审过后再行确定。
而长清宫发生的事,外?头尚不知晓。
泄露考题的原主考官、礼部尚书已经扣押审问,长清宫的守卫全换成了叶云亭的亲卫。那些被揪出来的考生,亦直接送去了大理寺。
整个过程捂的严严实?实?,没有走漏半分消息。
于是等到大理寺官兵照著名单上门拿人时,那些参与其中的官员才慌了手脚。
有人四处寻人求情,有人垂死挣扎拒不认罪,还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倒打一?耙反告长宁王栽赃陷害,公报私仇。
可无论这些人如何叫嚷,叶云亭就同先?前一?般,不闻,不问。
而大理寺的动作却极快,拿人,审讯,根据供词再拿人,再审讯……一整套程序下来,牵连进?去的官员竟多?达三十余人。
官职高的有如原主考官礼部尚书,爵位高的有如勇毅候,均参与其中,甚至还有各家纨绔子?弟拿了考题参考,
犯事官员,作弊考生的名单列在一起,长长一串,不论是地位还是数量,都十分骇人,若是将之比成一?张网,那以这些人为点,织就的关系网能遍布整个上京。
若当真?将这些人全部都处置了,叶云亭恐怕要得罪整个上京的权贵世家。
于是那些原本还有些心?慌的犯事官员,又?都镇定下来。
法不责众,长宁王恐怕没这个胆子?对他们动手,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勇毅候甚至公然叫嚣,让妻子?给岳父礼亲王传话,请礼亲王入宫同叶云亭说一?说,尽快将他放了。不然他没法参加小孙子?的满月酒。
态度之嚣张,可见一?斑。
消息传到宫里,叶云亭不急不躁,问周蓟:“礼亲王可来了?”
周蓟笑道:“礼亲王据说病了,起不来身。如今礼亲王府正闭门谢客呢。”
“倒还有聪明人。”叶云亭笑了笑,将一?沓罪状扔下去:“传令王且,不必有顾忌,全都依律处置。再传令朱烈,从城外大营调五千玄甲军进?城,加强上京防卫。”
周蓟领命而去。
于是三日过后,一?众心?存侥幸的犯事官员全被押上了刑场,而城中同时驻扎了五千玄甲军,各个满身煞气,挎着刀自一众朝臣的宅邸前经过,震慑意味极浓。
这日之后,刑场染血,而朝野上下在这血的教训里终于明白,长宁王绝不是任人拿捏的绣花枕头。他的行事手段,竟是与新帝一?般无二的铁血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