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夜中的山门(1 / 2)

神秘策 完工大人 0 字 2022-04-28

 钟离明白了,只有他自己被蒙在了鼓里。龙将军早就知道了霸王的想法,并一直在配合他,只是还没有成功。

钟离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蒙在鼓里,因为霸王知道他一定会阻止这件事。但现在面对着突然翻转的局面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盟友。

钟离要单枪匹马力挽狂澜独自扭转这个乾坤吗?他确定自己没有这个力量,他要去寻找盟友。如今可以称得上盟友的,可能只有那个一心要寻死的韩雄了,虽然他太老了,也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他至少不愿和心魔同流合污。

一条粗壮的蛇爬进了石棺,韩雄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它有条不紊地在缠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紧、越来越难受,开始疼了,挤得肚子咕噜咕噜往外冒着气泡。韩雄平静地看着蛇优美的游走滑动,而后它轻轻抬起头,眨巴着王氏一样的大眼睛,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思念。

它款款而来,摆着高贵的步伐,韩雄相形见绌而倍感惭愧。它吐着长长的信子,带着王氏的香味凑近韩雄的面庞。韩雄又惊又喜,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蛇意识到了这一点,它咧了一下嘴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韩雄的脖颈咬去。韩雄惊出一身冷汗,倏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紧捂着肚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韩雄的肚子咕噜噜叫着,他饿坏了。

摸着冰冷的石棺,韩雄笑自己太傻了。作为医者,竟然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实在有失水准。他应该去采些毒草药,熬上一碗,岂不简单明快?

韩雄蹒跚着出了屋,明媚的阳光驱尽了晨雾,暖和的气息在周围荡漾,解冻着韩雄麻木的身躯。

得先吃点东西,这是韩雄首先想到的。

他的车上还有吃的。时间多得用不完了,韩雄可以从容地升了火,在守陵人的灶上炕起了馍片。热乎乎的又焦又酥,真是美味!

韩雄吃了很多,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他渴了,就去烧点热水喝。这里的东西一应俱全,省了韩雄不少事,甚至还有上好的茶叶。韩雄泡了茶,放在屋前空地的石桌上,又回屋拿了一张厚席铺在石桌旁,稳稳地坐好。杯里的热气扶着清风袅袅而上,把韩雄的目光引向前方青翠的山色,他终于可以听见不远处清脆的鸟鸣了。

钟离不得不去找龙将军,希望龙将军理解自己的担忧,毕竟他手中握有最强大的力量。龙将军招募了大量的黑骑兵,远比霸王时的兴盛。他加强了对五岳神的控制,经常要求他们跟着黑骑兵一起出征。这是一支望而生畏的庞大部队,让黑狼和剩下的黑巨狼闻风丧胆。

龙将军很享受这些,他一直在加强和扩大他的影响力。只有这样,才会不断增强他的威望,他的地位也会更牢固。所以,他对钟离将军的劝告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霸王的能力,并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要铲除能够影响到他地位的萌芽,这一切都体现在对黑狼和黑巨狼的征伐里。通过征伐,他不仅消除了黑狼和黑巨狼的威胁,还削弱了五岳神的实力,使他们更加依赖自己。

钟离将军在铁城已经毫无意义了,铁城已经抛弃了他,他不得不离开铁城。钟离将军可不是畏缩不前的懦夫,他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心魔对霸王的侵蚀,但他也不可能再回到霸王的身边了,霸王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钟离的黯然离去,再没有谁能够挑战龙将军的权威了。但凡事总有个例外,崆峒山的道士崔子平咽不下这口气,他要为他的师父开朴子报仇。

这不是崔子平年轻气盛。虽然开朴子养育了他二十多年,但崔子平不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他认为开朴子清心寡欲潜心修炼了半辈子,已经修成了半仙,如果假以时日,肯定能化为神仙。这是开朴子一生的追求,也是师父最看重的事。自己也非常看重,因为这关系到他自己的信念。师父的成功,无疑会让自己的信念长固永存。但现在那个谢艾,不——是龙将军打乱了这一切,让自己也陷入了疑问,并且再没有可以求证的可能。

龙将军不仅害了师父,还毁了自己,毁了整个崆峒山。这一百多弟子失去了方向,他们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

但崔子平知道龙将军的强大,崆峒山的弟子们伤不了他丝毫。不过他有一个有实力的盟友——凉王张祚。

张祚费劲周折才逃到了回城的路,到了王宫休息了许多天,仍惊魂未定,夜夜提防。直到崔子平的到,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让崔子平走了。他给了崔子平一座大宅院,让崆峒山的弟子们都下来居住。崔子平的要求张祚也全部答应,并立即让下属着手准备。

于是一条凉王爱吃狗肉的消息从王宫发出,凉王圈了一大块地方专门养狗。凉州养狗、买狗、送狗的人从此就络绎不绝。凉王还应崔子平的要求派了一支军队去山上挖石灰,挖来的生石灰还用雨布蒙上,生怕淋水了。

但是崔子平仍下不了决心,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准备还在继续,他就越惶恐。他相信师父的灵魂会回到崆峒山,保佑他的弟子们,也会给他指点迷津。

崔子平向凉王告假,独自一人回到了崆峒山。

空荡的山门再无人打扫,落满了一层枯叶。山门上的“崆峒山”三字在瑟瑟的秋风里更显寂寥。拾阶而上,一步一惆怅。推开厚重的庙门,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忽然变得如此陌生。平时弟子们研修的地方只剩下忽如而来的秋风和它不离不弃的玩伴枯叶,它们从来就没有烦恼,风来而起,风住而落,或散或聚,悠然自得。

雄伟的砖瓦从不曾改变它们的质朴,它们如此紧密地靠在一起,共同抵抗着不知哪里会来的划伤、裂纹和破碎。这要感谢师父,他每年春天都要求弟子们上房顶铲除杂草,修残补缺。

师父,多么尊贵又温暖的字眼,却让自己独自承受如此凄凉而空洞的大殿。路走过了还可以退回来,饭吃过了怎么能吐出来?

崔子平跪倒在师父平日里修炼的蒲团前,辩解着自己的苦衷。但越辩越心乱,似乎每一条都与师父从前的教诲相违背。恐惧使他痛哭流涕,在这庄严的大殿上,他愈发相信师父就在某个角落里,狠狠地盯着他。

师父在开启他的善念,在不言不语中规矩着他的想法,因为标杆在那里,清清楚楚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