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安静了一会儿后,池京禧轻微叹了口气,“你们俩倒不如回去洗洗睡,在外面转就是浪费时间。”

“那正确的谜底是什么?”闻砚桐顺势问道。

“口是心非。”程昕笑道,“这谜面相当简单,你们二人不该猜错。”

闻砚桐挠了挠脑袋,但没好意思问谜底为何是口是心非。

她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听过叶公好龙这个成语,只可惜老师并没有细讲,所以这个成语在她脑子里一直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池京禧便在这时开口,“叶公好龙是说古时有个叶公子非常喜欢龙,器皿上画了龙,屋檐上雕刻了龙。后来真龙知道便去了他家,结果叶公子却吓得魂飞魄散逃跑了。意味嘴上说喜欢,但其实心里并不喜欢。”

“所以谜底是口是心非,懂了吗?浆糊脑袋。”

闻砚桐被科普之后立马摆出受教的表情,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心中却暗想,别说是那个叶公子了,就是他们这些炎黄子孙,龙的传人,看见真龙之后估计直接吓尿。

两人被程昕好好笑了一番,这段插曲才被揭过。一行人走到了半夏街的东头,就看见很多人在大片的空地上放天灯。

数千盏灯接连飞上天空,好似组成了绚烂的银河一般,犹如一道从天而下的繁星瀑布,美得令人惊叹。

闻砚桐抬头看得痴了。

程昕派侍卫拿了几个新的天灯来,然后让寻了一处空桌子,让几人在天灯上写字。

闻砚桐提笔,没有稍加思索,就在灯上写下了一行:愿余生安顺。

身在这繁荣朝歌,兴盛绍京,最大的忧患就是几年之后的内战。闻砚桐不奢求其他,只希望能远离这场战乱,带着原身小炮灰的爹娘寻一处安稳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她自身的求生之欲,也是对小炮灰的负责,占了她的身子,最起码也要把人爹娘照顾好。

她写的最快,写完之后便想看看别人写的。身边就是傅子献,她凑过去一看,发现傅子献的天灯更简洁,只有一个字:等。

闻砚桐也不好意思去问,又去看池京禧,上面也只有一个字:成。

她纳闷的皱眉,瞥了眼程昕的,仍然是一个字:沉。

闻砚桐:???

她本以为自己的最简单了,却不想这样一比较,自己的字竟然是最多的?

最后去看了牧杨的,就发现牧杨还在埋头写,模样十分认真。

她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箭术成为天下第一,不再被父亲揍,成为父亲那样的大将军,得到多把绝世好弓……

闻砚桐咧嘴一笑,走过去揽着他肩膀,“朋友!朋友!果然还是咱俩适合做朋友。”

牧杨停下笔抬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不,不贪心!”闻砚桐道,“多写点,写得挺好。”

牧杨又依言多写了两条,等他搁笔的时候,其他人的天灯都已经放飞了。

闻砚桐特地等他一起放,点燃了灯里的燃烧块之后,她举高了双臂。也不知道该灯多久,她举得双手都累了,于是指尖网上推了一下,想试试能不能放飞。

天灯几乎没什么重量,被这样一推就往上飘了些,但是其中的气体还不够,于是又徐徐落下来。

闻砚桐如此反复了好些次,都有些想放弃了。最后天灯落下来的时候,一只烟蓝色的长袖从她后面伸来,修长的手指拖住了灯底。

“等烧够了时间才会飞起来,耐心点。”池京禧低沉的声音在耳朵后面响起。

闻砚桐忽然有些脸烫,低低道,“举着胳膊累。”

池京禧把灯慢慢拿下来,“可以不必举那么高。”

闻砚桐顺势把手扶上去,眸光往下落,看见自己的手指与池京禧的手指就差了半指长的距离。

她心思一瞬出游,直到池京禧道,“可以了。”

她应声松手。天灯果然飞起来了,她的目光追随着而上,就见天灯乘着微风越飞越高,然后融入了大队伍中,成为那万千盏的其中之一。

每一盏看起来都一样,但每一盏又都是特殊的。闻砚桐的视线追着自己的灯,直到迷失在灯河之中才把目光收回。

回头时,池京禧就站在身边,还在抬头往天上看。他眸色终于没有那么墨黑,映了万千灯火后,闪着微光。

池京禧缓缓低下头来,眼睑半垂,眸子里的灯火便没了,“第一次放吗?”

闻砚桐道,“嗯。”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放,现代乡镇也有很多放灯的节日,但是不知为何,闻砚桐觉得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放天灯。

池京禧的眼睛盛上了不明显的笑意,说道,“以后多放放,就娴熟了。”

闻砚桐心跳一停,忙把视线往下撇,点头。

池京禧没再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程昕聊起来。正月里的寒风一会儿就吹散了闻砚桐身上的热度,平静下来。

一行人又在周围转了转,最后宫禁时间到了,程昕便要回皇宫,于是其他人也就此散去。

牧杨执意要送傅子献回去,于是让傅子献弃了自己的马车坐他的。闻砚桐与傅子献和牧杨不同路,就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这还是闻砚桐第一次坐池京禧的专用马车,与去念安寺的那个也是大有不同。里面的装潢几乎能用豪华来形容。

先前一直都是坐牧杨的,但牧家到底是武官,牧渊又是大老粗,不喜在马车里多放东西,自然也不准牧杨往马车乱放。

但是安淮侯再怎么说也是王爵,这马车又是御赐的,里面的每样东西都是顶尖的好。就连窗帘都是流彩真丝的,里面夹了柔软的棉绒,手感极好。

闻砚桐发现软榻上放这那张妃色的绵毯,那是先前池京禧受伤时,她特地拿给侍卫,叮嘱铺在池京禧床上的。

但是后来去要的时候,侍卫却说没了,她还以为是池京禧躺过之后命人处理了。

倒是没想到被池京禧拿到马车上了。

池京禧坐下来之后十分随意的把棉毯扔给了闻砚桐,也没说干什么用。

闻砚桐就披在身上,以为池京禧是要还给她。

马车缓缓行驶着,里面相当安静,还散发着轻微的烟香。

闻砚桐便咳了咳,问道,“小侯爷,我那柄雪玉荷花弓……”

池京禧的头靠着软枕假寐,说道,“等你到家就会还给你。”

闻砚桐道,“那把弓就不用给我了。”

“不想要了?”池京禧问。

“不是……”她道,“我想把弓送给你。前听说大年夜是你的生辰,我本想送一份薄礼,但看了看手头上的东西,实在没有能送出手的。”

池京禧听了之后,眼睫毛轻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她。

闻砚桐继续道,“今日正好得了这把弓,旁人都说这是件宝贝,小侯爷的箭术又那么好,所以我想把弓送给小侯爷做生辰礼。”

“……送我?”池京禧尾音轻扬。

闻砚桐肯定的点头,“放我手里也是浪费。”

池京禧沉默了,没有应答。

“虽然我知道小侯爷不差这一件东西,但是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想偿以轻礼,小侯爷你就收下吧。”闻砚桐劝道。

池京禧嘴角轻翘,“既然你那么想送,我便收下你的心意。”

闻砚桐一喜,抿着嘴笑了。这柄被那么多人垂涎的宝贝,想来想去还是送给池京禧最合适。

池京禧收下了,那就说明他心里不那么讨厌她了。迟早有一日,她会成为池京禧的左膀右臂,专门吹彩虹屁的那种。

剩下的车程,池京禧都没再说话,闻砚桐也没出声吵他,两人都安安静静的。

后来闻砚桐到家了,抱着毯子要下马车的时候,池京禧却腿一伸,把她拦住了。

闻砚桐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何事吗?”

“毯子留下。”池京禧扬了扬下巴,语气理所当然。

闻砚桐呆呆的把毯子放下,而后实在没忍住,隐晦道,“这毯子跟我丢的那条一模一样呢,就在念安寺丢的。”

“是吗?”池京禧微微抬眉,“那太可惜了,要是找不到了就再做一条新的吧。”

闻砚桐:“……”

她以为池京禧是要把毯子还给她,却没想到这人只是把她自己的毯子借她披会儿而已。

闻砚桐只好忍痛弃了这条亲自订制的毯子,跟池京禧道了别,然后下了马车回到闻宅里。

回去之后洗漱拆发,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脚,美滋滋的躺进了被窝里。

睡前从几层床垫下拿出了那块在宫里捡的玉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轻轻摸过上面纂刻的“池京禧”三字,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自穿了书之后,吴玉田那个小人给她使的绊子也不少了,虽然次次都是有惊无险,但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也是时候反击了。

闻砚桐把玉牌攥到染了热度后,才又压在床垫下,裹紧身上的棉被睡去。

正月十五刚过,颂海书院就开学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姜家被抄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朝歌。

其后便是皇帝一道圣旨,命书院中所有的学生即日起开始留宿书院,不得再像以往那样晨去昏归。

一连串的传闻在朝歌翻了又翻,闻砚桐起初还是不信的,因为原书中并没有提及这样的剧情。

但在一个难得晴朗的黄昏,她亲眼看见了侍卫一批一批的搬着行李进了书院。

池京禧和程昕等一干公子哥,竟然真的要搬进颂海书院了!!

于是当晚,为了避免惹是生非,闻砚桐搬着自己的东西麻溜的回了张介然的那间两人寝房。

作者有话要说:【池京禧的小小日记】

瑞兴二十四年,正月二十:

明日就要搬进书院了。我虽不习惯跟旁人共住一室,但看在小瘸子还算乖巧的份上,我勉强同意她睡在我的房里。

同年正月二十一:

……我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