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汪洋洋:!!!!!

汪洋洋激动的眼泪都要飙出来,连忙捂住嘴,疯狂的拍同桌的肩膀,同桌转头,顿了一秒,手臂用力,和汪洋洋一起捂住嘴。

只见顾扬和薛白不知道聊到了什么,顾扬抽出手,找到一颗糖,粉色包装,递给薛白。

薛白的手没动,叼住糖纸用力一撕,又把糖叼走,顾扬自然而然的将空了的糖纸塞进自己的抽屉里。

默契又和谐,草莓味仿佛要从最后一排飘到第一排来。

汪洋洋:!!!!

同桌:!!!!

她们对视一眼,眼里蹦出同样的火花。

汪洋洋给同桌传纸条,字写得有点飞-

啊啊啊!他们好基!-

我也觉得!-

在操场就看到他们基了!!想拍照!!-

冷静冷静,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薛白完全不知道第一排女生的心思,就见汪洋洋和同桌不停的回头,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

“?”

第二天,星期一。

月考六科全都考,一共进行三天,月考期间不安排上课,到校离校时间不变。

临近考试,学校广播放出轻柔的机械女音。

“距离第一场考试开始还有半小时,第一场考试内容,语文,考试时间为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

“请各位考生提前进入考场,检查好随身佩戴的文具,禁止夹带,严禁作弊。”

别的人去考场都背着个大包,带了一堆复习材料,就薛白和顾扬,两手空空,只带了一只笔和一根备用笔芯。

八班的考场里有几个熟人,不熟的也都认得薛白,一见到他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

“薛白,他就是薛白,每次都考第一那个学神?”

“我觉得我这次有希望了,能看到一题也好啊。”

“薛哥,薛哥,我现在抱大腿来得及吗?”

薛白找到自己的位置,耸耸肩:“我不传答案,也不藏,看你们能不能抄到咯。”

考前,考场里还有不少人在临时抱佛脚,书本来来回回的翻,恨不得能整本吃下去。

薛白没事干,托腮,指尖捏住笔,转笔玩。

这几天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今天窗外终于出了点太阳。

考场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场监考谁啊?”

“不认识,这老师好像挺严的?”

“严就严呗,你还真想抄啊?”

“不是,万一呢?”

顾扬和薛白坐在一排,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顾扬转过头时,发现薛白也正在看他,用嘴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加油。”

监考这个考场的老师是位女老师,干净利落的的短发,一身职业正装,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她拿着个金属探测仪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搜出两部手机,然后往讲台上一站,高跟鞋“踏踏”作响。

“复习材料全部上交,身上不准放小抄,作弊的直接不用考,学校会通知家长。”

老师过程中,这位女老师跟机器人似的,全程没低过头,别说看小抄了,单单挺个身,伸个懒腰都要被好一番审视。

好像在盯着出轨的男朋友。

没想作弊的都给看心虚了,压力很大,考的很累。

两个半小时的答题时间对于薛白来说太长,写完作文看了眼时间,还剩下五十多分钟,薛白又检查了一遍前面的选择题和古诗词。

这卷子,答得太漂亮了。

笔锋凌厉,排版整洁。

完美。

薛白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夸了一通,偏头观察顾扬。

顾扬似乎也快写完了,在收尾作文,神情专注。

天边的云层又变厚了点,教室有些暗,监考老师打开灯,头顶的灯闪了几下,亮了。

薛白照着顾扬的轮廓,在草稿纸上涂鸦了一张小像。

q版的形象,男孩子穿着一中的校服,眼睛有神且黑,耳垂上带了一枚黑色的耳钉,嘴唇是一条板正的直线。

薛白看了眼顾扬,又看了眼小像,一笑,在板正的嘴角上勾了一笔。

草稿纸上的小像,顾扬在笑,不用太多,嘴角微微上扬就够,这个表情应该很适合他,就像清风朝露适合阳光那样。

一定也很好看。

月考成绩出得很快,不是什么联考,不用网上阅卷,老师当天拿到卷子当天就能批改,第二天成绩就能出来。

汪洋洋前一天作业忘带,去办公室补交了一趟,回来就向所有人宣布:“朋友们,数学成绩出来了!我瞄到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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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有看到我的吗?”

“别别别,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我还想苟活两天!”

“下午还有考试呢,我想好好考我的英语!”

“那个……洋洋,别的我不多问,你能稍微透露一下吗,林峰的脸色怎么样?我大概猜一下整体状况。”

汪洋洋回想起刚才去办公室时里面的气氛和林峰铁青的脸色,撇嘴:“不怎么样……”

四班哭声一片。

“同桌。”薛白向来不参与成绩的讨论,就算插嘴进去说了几句,也会很快被推出来,理由是“学神没资格讨论这个话题”。

薛白便问顾扬:“你能考多少?”

顾扬粗粗估算了下,说:“满分。”

办公室里,林峰的桌面上摆了份试卷,试卷上的名字——高二四班,顾扬。

顾扬的答题卷。

廖喜不在,办公室里只有数学组的老师,林峰一脸怒色,重重拍在试卷上,问旁人:“这谁信??”

“休学一年,上课不好好听讲,整节整节的睡觉,考出这分数,谁会信???”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不敢说话。

的确没人敢相信。

原因无他,顾扬的这张卷子,分数实在离谱。

高得离谱。

这次月考试卷出得很难,用了高考大省的高考题,最后一道经验不足的老师甚至还要对着答案才能一步步解出来。

而顾扬的这份试卷,全对。

每一题,甚至每一步写出的步骤都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一张完美的满分卷。

如果真的非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只能说是跳步太严重,常常没写几步就直接推出了正确答案。

这些题目有原题,网络上可以查到正确答案。

考出这个分数,林峰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作弊。

林峰又一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桌上装满水的水杯震了一震,溅出几滴水来。

他指向在办公室帮忙登记成绩的同学,说:“你,帮我叫四班顾扬来办公室一趟!”

林峰发怒的样子实在太凶,那位同学到四班时,手还是抖的,没说清楚什么事,只说林峰特别生气,要顾扬过去一趟。

顾扬一进办公室,林峰就把卷子拍在他的面前:“你给我解释解释。”

顾扬看了一眼,和他估计得差不多,问道:“解释什么?”

林峰大怒:“抄谁的?你休学一年,转来前还打过架,你怎么可能考得出这分数?”

“……我的事知道这么清楚?”顾扬抬眸,看着林峰。

“作弊也不知道改改?一百五??你怎么想的?”

“为了拿回手机是不是?作弊?你把作为一个学生的脸都丢尽了!这如果是高考你就得坐牢你懂不懂!”

顾扬冷冷道,“没抄。”

见顾扬死不承认,林峰威胁:“你最好主动承认,不然我去查监控,抓到你作弊的证据,到时候会很尴尬。”

“我知道您看我不顺眼。”

“调监控或者再做一张,都行。”

顾扬把卷子放在办公桌上,沿中线对折好,声音清冷,“要是没作弊,您会道歉吗?”

林峰还在气头上,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大,作弊还这么拽的学生,被堵得半句话说不出口,气也顺不过来,喘了半天,形象也不顾了,怒吼:“道什么歉?道什么歉!”

顾扬发出一声冷哼,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声音越来越远。

“什么样子?你说说,这是什么样子?”

“林主任,顺顺气,也许真的冤枉他了呢?”

“我冤枉个屁,这分数你考的出来?”

“薛白不也满分吗?”

“他的我也不信!就你们要纵容他纵成这样……”

顾扬回到教室,从包里拿了样东西,塞进口袋。

薛白问:“林峰找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说完,顾扬又走了。

薛白的目光追着顾扬,总觉得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

教学楼有一个天台,常年没人去,门锁早就坏了,不知道被哪一届的撬开丢在角落里,顾扬拉开门栓,掉下一手的铁锈。

脑海里又蹦出了那些声音。

“支持?怎么能有人支持同性恋啊,他爸妈也不太正常吧?”

“什么?瞎了?瞎了好啊,这么恶心,别看了。”

“我要是他爸妈我都觉得恶心,什么东西,还支持?谁信啊!”

谁信啊……

对啊,谁会信啊。

顾扬用力咬住下唇,一拳砸在了围在天台边缘的铁丝网上。

铁丝网常年没有被清理过,积了一层灰,被这样一砸,灰烬纷纷散落。

天台在六楼,不高,但往下看仍会觉得视野广阔。

有人悄悄溜到小卖部去买吃的,还有的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操场上跑圈,一圈接一圈的跑,不知疲倦的,最后整个人瘫在了草坪上。

头顶是灰暗的天,阴沉的云,连风都是闷的,吹过来,拂起满身阴暗。

顾扬背靠铁丝网,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不停的抽烟。

抽烟这种事情,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最解瘾,尼古丁的味道很特别,沉进肺里,再吐出白烟,一瞬间可以麻痹所有的负面情绪。

地上已经丢了好几个烟头。

又一只烟头丢下,火星被风吹动,往前蹦出一点,明亮了一瞬,又瞬间消失。

顾扬点起一根新的烟。

烟头在风中忽明忽灭,落下几点烟灰。

这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上来了。

顾扬长长的吸了一口,低头,垂下手臂。

“抽烟不好啊,小哥哥。”

是薛白的声音。

薛白嘴上这样说着,向顾扬走来,从他的指间取下烟,却是自己也抽了一口。

烟嘴有些潮湿,沾了点顾扬的味道,薛白吐出白烟,将烟头摁在墙上,熄灭了。

抽烟灭烟的姿势很熟练,顾扬问:“你会抽烟?”

“不太会,就学来装逼。”

“……”顾扬低声道,“别抽。”

薛白一笑:“你才是,别抽了。”

临近下课,解散的比较早的班级已经走出教室,许多人等在校门口。

顾扬背过身去,五指紧紧的抓在铁网上,半晌,问道:“你来干嘛?”

薛白站在原地:“看你很久没回来,担心你呗。”

离开时薛白就觉得顾扬不大对劲,问了一圈才知道,林峰在办公室里指着顾扬的满分卷子大发雷霆。

“这里挺好,我有的时候也来,一个人发发呆,看看风景,很快就没事了。”

“不过我更喜欢高三那栋楼的天台,楼层最高,看到的东西更多,心情一好,就会觉得空气也清新了很多。”

天空中的云好像散了点,风吹过,带来少年身上的洗衣粉的香味。

“你从没说过你也是学霸。”

“但我信你,能用两三个公式就点出新思路的人,不会作弊。”

顾扬沉默良久:“你信没用。”

“有用,我信你。”薛白说,“小哥哥,我知道你有事。”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短信。”

“……”

薛白斟酌语气,一点点靠近顾扬:“江初,心理干预,这周你就要去了,你不想去,对不对?”

顾扬的手指越收越紧。

“没有感情是真的,不是玩笑。”

“不爱笑,不喜欢与人接触,不想和人讲话,让我离你远点,也是因为这个,对吗?”

“……不要说了。”顾扬的身体克制不住的在颤抖,一点一点的蹲了下来,“闭嘴。”

顾扬最惧怕,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就是这一点。

情感认知障碍,他没法和旁人正常的沟通交流,无法理解他们的感情,甚至因此开始排斥,无法和别人接触。

这很不正常。

顾扬一直都深深的明白,从他确认得了这个病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

薛白没有闭嘴:“我不问你原因,也不问你别的,但是……”

“这不是病。”

“让我帮你,好不好?”

一双手从顾扬的背后环住了他。

下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校园里一下子沸腾起来,憋了一个上午的紧张和焦躁全都随着校门的打开而尽数散去。

薛白拥着顾扬,贴在他的身后,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手。

心中的某块角落在颤抖,有什么东西在一层一层的撕开坚硬的外壳,轻轻柔柔的捧着,拥抱着,温暖着。

声音和吐息全都打在了耳畔。

然后,顾扬听见薛白问他:“小哥哥,其实你已经在接受我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