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些幸福如蜜的时光,那些蔷薇花尚未绽放的季节。(1 / 2)

 2那些幸福如蜜的时光,那些蔷薇花尚未绽放的季节。

夜晚有飞舞的萤火虫,闪闪盈盈,路灯的光芒是昏黄的,蔷薇花上湿润的露珠也在亮亮闪闪,街心花园里远远近近的虫鸣将一切映得格外宁静。

时光如梦境,拎着她的书包,走在她的身边,却只能够看到她雪白的侧脸。

漆黑的长发将她的面容遮住,露出的只有挺秀的鼻尖和幽长的睫毛。

不止一次地,他要求她将头发扎起来。

至少让他可以看到她整张面庞。

她总是仿佛没有听到,无动于衷。

而当他凶巴巴地想径自将她头发束起来时,她淡淡瞟他一眼,就会使他败下阵来。

于是,他在她身前倒退着走。

蔷薇花香的夜风中,终于可以看到她大部分的面容。

她似乎是不快乐的,肌肤清冷如白雪,漆黑的双眸幽黑如深潭,他没有见过她真正开怀的笑容。

夜晚的街心花园没有其他的人。

“……

深色的海面扑满白色的月光

我出神望着海心不知飞哪去

听到他在告诉你

说他真的喜欢你

我不知该躲哪里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我藏起来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里

……”

倒退着走,他在她面前开始唱歌,动作夸张地模仿时下的歌手们,手弹虚无的吉他,声音沙哑地唱着摇滚,忽而又歌声婉转深情,走学院派男中音,然后再边唱边用力跳着MV里的舞步。

“……

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原谅我不会说话

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爱是用心吗不要说话a

……”

他唱得花样百出。

在他越唱越high,快要把巡逻的警察都引过来的时候,终于在她的眼底看出了笑意。

虽然她的嘴唇依旧淡淡地抿着,眼底漾开的笑意却如同一朵盛开的蔷薇花,美得令他的心跳如同过电般,恍惚间有种不知身处何方的荒谬的幸福感。

“砰!”

或许是身后有石块,或许是心跳加速使得双腿僵硬,脚下一踉跄,正倒退的他仰面而倒,夜空无数璀璨的星星,眼前也被摔出的无数金星。

他痛得咧嘴,她蹲到他身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嘴里骂他白痴,雪白的手指却揉向他后脑的肿块。

躺在蔷薇花畔的地上,他痴痴地望着她,捉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深深地吻住。

a《不要说话》陈奕迅,词曲小柯。

那清丽细长的手指。

在蔷薇花香的星光中,紧紧被他握在手心,吻着那淡淡的香气,还有她眼中微微的笑意,那吻中有她手指的温度,少年的他吻得再也受不住,一口狠狠咬住她美丽的指尖……

猩红色的窗纱被风吹动。

坐起在床上,身上的汗水渐渐凉透,越璨怔仲地望着窗外夜空中的星星,梦里的年少时光,真实得如同只隔着一个呵气的距离。

他还记得,自那晚之后,她便默许他时时握住她的手。

身边没有了她的这些年。

他的周围走马灯般地出现过许多美女,她们都很爱惜双手,保养得细嫩丰腴,柔若无骨。

而他总是记得她的那双手。

她的十指异常雪白,仿佛没有血色,却透着薄薄的香气,恍若是蔷薇花初绽时的芬芳。

她的手指修长清丽,能看出骨头来,美得仿佛有着倔强的生命。

握住这样的手在他的掌心,有些硌手,于是每次他都紧紧地握住她,握得越紧,越有种如同骨血相连的亲昵和幸福。

掌内空空的。

低头望着自己微褐色的手掌,越璨慢慢回味着,方才梦中的触感竟渐渐模糊。

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出现的是晚餐时她与越宣双手相握的那一幕画面,越璨的唇角有了冰冷的线条。

猩红色的窗纱在夜风中微扬。

窗外的星光被映得染上隐隐的血色,窗前的蔷薇在绚烂开过之后,早已只剩下绿色的叶片在簌簌摇曳。

待到再过几个月,冬季来临,便会成为枯黑的藤枝。

握起手指,越璨的视线落在窗外那些浓绿摇曳的叶片上,心脏紧紧地缩起。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那些幸福如蜜的时光,那月光皎洁的初夏,那些蔷薇花尚未绽放的季节。

浓绿的叶片上有点点滴滴的露水,那是六年前月光皎洁的初夏,花藤上没有绽放的花朵,但那些稚嫩的花苞们只待一阵风儿吹过,就将铺天盖地地绽放出热烈的绯红野蔷薇花。

少年的他将她和她母亲的护照和机票拿给她,她细细地看过,将它们仔细收在书包的暗层里。

“这是我们在国外的家,你看喜欢吗?”

他兴奋地拿出几张照片给她看,“你母亲住在一楼,我和你都住在二楼,这将会是你的房间,你看看喜欢吗?

如果不喜欢这个风格,到时把它重新装修成你喜欢的!”

照片中是一栋原木风格的二层房子。

有着大大的花园。

她的房间风格清雅简洁,壁纸是蓝白色的条纹,有一扇大大的白色木质窗户。

看着照片,她问:“能在窗外种上蔷薇花吗?”

“已经做好花池,窗户也改成了向内打开,”他笑得很是得意,“我特别挑选了蔷薇的品种,已经请那里的园丁种下,你住进去的时候,正好会是它的花期。”

“什么品种和颜色的蔷薇花呢?”

她好奇地问。

“先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抓起她的手指吻了一下,他指着照片中花园的一角,高兴地说,“在这里,我打算做一个温室。

只要调控好品种和温度,一年四季你都可以看到蔷薇花了!”

她笑着瞟他一眼。

被她这一眼瞟得胸口乱撞,他一把将她拥进怀中,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亲了又亲。

忽然,他的脸涨得通红,有些窘迫地说:

“那个……”

“嗯?”

“……在国外,好像年龄超过16岁就可以……”有点不好意思,少年的他脸红如沸,在她耳边低声说。

“……就可以结婚了,要不,我们……我们也……”她涨红了脸想推开他。

“好不好?”

牢牢地箍紧她,他绯红的脸颊贴着她绯红的脸颊,声音滚烫地说,“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话,我们……出国以后就结婚好不好……”

在夜晚的黑暗中,漆黑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叶婴悚然从梦中醒来!呼吸急促,她面色雪白地盯着天花板。

窗帘紧紧地没有透过一丝夜光,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小夜灯,洁净的天花板上一丝蜘蛛网都没有。

呼吸颤抖。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

那些荒谬可笑的过往,那些被鲜血沾染的碎片。

然而,身体仿佛有着倔强的记忆。

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

在墙壁夜灯的光晕中,她默默望着天花板,直至感觉到身旁那温热的气息。

洁白的枕头上,她慢慢侧过头,看到睡梦中的越宣。

他的睡容很宁静。

虽然五官依旧有淡淡的疏离感,但他的眉心没有皱起,是放松的,唇角也是放松的。

她望着他,良久,碰一碰被子里他的左手,他的手温热温热。

以前,他的手掌都是没有温度的,并不冰凉,但体温疏离得仿佛不想与任何人有接触。

睡梦中,越宣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将她的手握住。

她一楞,条件发射似的立刻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下一秒,心中却因为这个动作而突然有了某种类似歉疚的温柔情绪。

她低下头,在他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然后把被子轻柔地拉起掖好在他的颌下。

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和歉疚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使得她怔了半晌,无法再躺回他的身旁。

拉起一件外衣穿上,她轻步走向门口,拧转门把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不想打扰他的睡眠。

隔着那扇门。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在室内幽暗的光线中,越宣睁开眼睛,手指的温度随着她脚步声的消失在渐渐变冷。

夜色宁静。

深邃的夜空中有洒满的星光,一点一点,或明亮或皎洁,花园中的小径也比往常更加好走了一些。

在这样初秋的夜晚,吹来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叶婴拉紧外衣,慢慢走在幽静的花园里。

小径的尽头是露天泳池。

泳池的水面在星光下粼粼闪光。

白色的花亭,蔷薇的绿色枝蔓还在四处蔓延着,而美丽如瀑的白色蔷薇已荡然无存。

一路走来,叶婴发觉花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有很多地方,她以前都没有走过。

花园里几乎处处种满了蔷薇。

各种不同品种的蔷薇,在树下,在石旁,在爬满青藤的墙角,在小路旁,在长椅边,有很多品种她都叫不上名字,在洒落的星光下,蔷薇的枝叶微微泛光,无数细小的锯齿状的绿色叶片,以茂密的姿态生长蔓延着。

叶婴默默地走着。

转过人工湖前的小路,夜色中,远处仿佛童话的梦境,赫然出现了一栋水晶般的玻璃花房!璀璨明亮,光华流转,如同是用水晶筑成的,美丽得如梦如幻,透明的花房,在繁星满天的夜幕下,恍若只是幻想中的存在。

望着这栋玻璃花房。

叶婴停下脚步,一时间,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耳边隐约听到昔日那狂野的少年在兴奋地对她说——

“在这里,我打算做一个温室。

只要调控好品种和温度,一年四季你都可以看到蔷薇花了!”

玻璃花房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星光闪耀在夜空,叶婴走进花房,看到满眼的蔷薇世界,花房里一片一片种满各种蔷薇。

在温暖湿润的空气中,竟有一片蔷薇已经结满绯红色蓓蕾,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就会灿然绽放,盛开成如瀑的花海。

在那丛绯红的蔷薇花前。

一把刚刚翻过泥土的小铲,小铲的边缘还沾着新鲜肥沃的土壤,一只橙色的洒水壶,几袋肥料和药,越璨正全神贯注打理着那丛花,他的黑发凌乱,像是整夜没睡地守在这里。

直至她的脚步声走进,他才直起腰愕然回头,看到她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玻璃花房明亮的光线下。

她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色丝缎睡袍,长至脚踝,睡袍外随意披了一件黑色针织外套,黑是漆黑,白是雪白,她的眼瞳亦是黑漆漆的,冷漠淡然地望着他,美丽得近乎凄厉。

这样的她。

令他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在西点屋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她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大伞,染着雨水的清冷,她的手指异常苍白,自他的面前冷漠走过。

“这些蔷薇花都是你种的?”

唇角有讥嘲的意味,叶婴缓步走到那丛结满了花蕾的蔷薇旁。

星星点点的绯红色花苞,尚未绽放,没有香气,花萼上细软的刺扎着她的手指,这些是野蔷薇,开出来的将会是单瓣的花朵,没有杂交培育出来的品种美丽锦簇。

“怎么还没睡?”

玻璃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半夜三点,越璨皱眉。

“你也没睡。”

叶婴说着,折下一只花苞。

枝茎上的刺扎痛她的手,一滴血珠从指腹沁出,她漫不经心地将指尖含入口中,坐到他的身边,问:

“怎么没有跟森小姐在一起?

我还以为,现在应该是你们庆祝胜利的时刻。

潘亭亭的事情你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否则,晚餐的时候森明美不会表现得那么志得意满。

“这次,你输定了。”

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含入唇内的手指,越璨挑了挑眉,望向前面的蔷薇花丛说。

“哦?

这么有信心。”

手指不再流血,叶婴含笑捻动着指间那被折下的绯红色花蕾,“方便告诉我,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能说动潘亭亭舍弃我的礼服,而选择森小姐的呢?”

室外夜色清冷,玻璃花房中温暖如初夏,越璨望着那一片即将绽放的花苞,神色不动地回答:“一些能够使潘亭亭心动的事情。”

为了能够赢得这场赌局,为了能够使她愿赌服输地离开这里,除了允诺潘亭亭可以以高价代言谢氏集团的几个广告之外,他甚至答应了潘亭亭,他曾经以为绝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当潘亭亭心满意足,笑得满脸甜蜜时。

他明白了,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她能够离开这里。

“唔,真想知道是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打量着越璨脸上的表情,叶婴眼波如水地笑道,“像潘亭亭小姐胃口这么大的女人,不是轻易可以满足的吧。”

越璨神色阴暗下来。

“该不会,”转一转眼眸,叶婴轻笑,“还需要大少施展美男计,才能收服潘小姐吧。

据我所知,潘小姐对大少可是一往情深,曾经差点为了大少告别演艺圈呢。”

看着面无表情的越璨,她笑语:

“呵,难道被我说中了吗?

只是假如森小姐知道,大少您竟出卖色相给潘小姐,会不会生气呢?”

顿了下,她突然醒悟般说,“哦,我真傻!试礼服的时候森小姐就请您亲临现场助阵了,那么色诱潘小姐,也一定是得到了森小姐的首肯,对不对?”

“色诱……”越璨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你竟然爱森明美,爱到可以为她去色诱别的女人,而森明美,也如此笃信你对她的爱,相信你不会真的为潘亭亭所动。”

捏紧手中的花苞,叶婴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幽幽地长叹一口气,“你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森明美,是吗?”

玻璃花房里。

绯红色的蔷薇花苞们静静等待绽放。

“是,我喜欢她。”

挑了挑眉,越璨回答她。

“咝——”花苞上的尖刺又一次扎进叶婴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瞬时从指腹滚出来。

似乎竟是扎在了同一个地方,她痛得微微皱眉,心脏也痛得缩了一缩,跟上次不同,这次的尖刺痛到了她的肉里。

“阿璨,你何必这样。”

捏着指尖,望着一颗颗沁出的血珠,叶婴苦笑,说:“我不相信你会喜欢她。

你明知道,我恨她的父亲,我恨不得将她的父亲拆解入腹!明知道我对她和她父亲的恨意,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你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唇角掠过一抹残酷的味道,越璨嘲弄地看着她,说:“你太自作多情了,叶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