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会见萨利文的时候,法国总统承诺发挥影响力,敦促交战双方尽快实现停火,但是在随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法国政府发言人却格外强调了发生在印度东北地区的人道主义灾难,并且对美国仍然向印度输出武器感到非常失望。
这种“两面三刀”的态度,反映出法国政府的尴尬处境。
作为欧盟“火车头”,虽然法国对美国阻挠欧盟政治一体化的行为非常反感,但是迫于美国在欧洲的传统影响力,特别是在安全领域的强大号召力,法国不敢过分得罪美国,至少不敢在具有共同价值观的基本问题上与美国背道而驰。如此一来,法国总统不得不在面对萨利文的时候,做出一副和平卫士的样子。因为中国对欧盟政治一体化也有影响,所以法国总统不得不给萨利文打白条。更重要的是,受舆论影响,法国民众关注的不是战争在什么时候结束,而是如果制止人道主义灾难。与萨利文会面,没有记者在场,也不需要向外界公开谈话内容。政府发言人面对记者手里的摄像机与话筒,自然要说一些能够让选民满意、让选民信服的话。虽然政府发言人的话多半也是白条,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但是政府的态度符合了选民的胃口,也就获得了选民的认同与支持。从外交角度看,法国政府的公开态度,实际上是在暗示中国。只要中国强调军事行动是为了解决人道主义灾难,并且在实际行动上有所表示,法国就不会在战争问题上指责中国。
裴承毅看不懂法国的外交暗示,也没有必要看懂。
当时,他正在忙着调整战场上的军事部署。
天亮前,卢诚闻带着几个手下来到前线指挥部。虽然按照裴承毅的意思,卢诚闻去东线指挥部就行了,没有必要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但是卢诚闻还是来了,因为他觉得前线指挥部的设施更加完备,而且当着裴承毅的面,能够更加方便的调动军事资源。裴承毅对此也无可奈何,谁叫卢诚闻是项铤辉的老部下呢?
至于救援那些自由记者的事情,裴承毅没有操心,那是卢诚闻的任务。
吃过早饭,裴承毅没有回去睡觉,而是一反常态的返回战术指挥中心,守着几个情报参谋。直到印军开始大规模调动的消息传来,裴承毅才放过了情报参谋,叫上袁晨皓去了办公室。
“调动规模挺大的,看来杜奇威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
“那可说不准,我反而觉得杜奇威猜出了我的意图,至少猜中了一半。”
“不大可能吧,真要如此,他怎么会让法塔赫布尔的印军西进呢?”
“你觉得杜奇威还有别的选择吗?”
袁晨皓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香烟。
“杜奇威很聪明,而且很了解战争。虽然东线决战的主要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在我军不肯善罢甘休的情况下,他肯定知道我会发起新一轮进攻,扩大战果。只要杜奇威稍微冷静一点,不被表面现象迷惑,就能找出我军即将攻打的战略要地。”
“你是说,杜奇威知道我们要攻打法塔赫布尔?”
裴承毅点了点头,把泡好的两杯茶端了过来,说道:“他肯定猜了出来,只是没有完全猜对,才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决策。”
“什么意思?”袁晨皓接住递来的茶杯。
“因为他认为我会用77军攻打法塔赫布尔,而不是用空降163旅。”
“不大可能吧,杜奇威非常清楚我军空降部队的突然袭击能力,而且一直在关注空降部队的调度情况,怎么可能忽视空降163旅的存在?”
“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裴承毅笑了笑,点上烟后,说道,“半岛战争中,杜奇威就是败在空降153旅的手下的,他到死都不应该忘记我军空降兵的实力。从印军的调动情况来看,杜奇威首先考虑的是77军,而不是空降163旅。”
“如果我是他,肯定会死守法塔赫布尔。”
“是吗?那你现在就扮演杜奇威,你选择死守法塔赫布尔,是不是?”
袁晨皓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按照你的部署,我让77军攻打法塔赫布尔,你会怎么办?”
“继续死守,虽然77军的突击能力很强悍,但是不可能一举拿下法塔赫布尔。”
裴承毅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有想过要立即打下法塔赫布尔。等到77军包围法塔赫布尔之后,再在安拉阿巴德投入24军,乃至空突161旅,协助54军发起进攻,你认为安拉阿巴德的印军能够坚持多久?”
袁晨皓沉思了一下,说道:“最多三天,也许只能坚持两天。”
“安拉阿巴德失守,法塔赫布尔能够守住吗?”
“确实守不住,可是你手里已经没有能够协助77军攻占法塔赫布尔的兵力了。”
“确实如此,但是我为什么要急着攻占法塔赫布尔?”裴承毅反问了一句,说道,“我的目的就是围困法塔赫布尔,让你不断的向这里增兵。一周,或许五天之后,我就能把21军调过来,三个空突旅也以休整完毕,27军与39军在东北地区行动也已结束,到时候我手里的兵力不但能够打下法塔赫布尔,还能一举将战线推到坎普尔。”
袁晨皓微微一愣,没办法反驳了。
“以印军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一周之内反攻安拉阿巴德,甚至不可能对77军构成多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就算我军不去攻打坎普尔,只要拿下法塔赫布尔,印军就得把战线退到坎普尔,到时候,我军的先锋部队距离新德里还有多远,差不多四百千米吧。”裴承毅长出口气,说道,“这个距离,别说空降部队与77军,就算是21军这样的战略反应军都能一口气冲过去。更重要的是,到了这一步,我们还有必要劳师动众的把主力部队送往西线战场,在那边组织大规模战略进攻吗?”
“确实没有必要。”
“不但没有必要,还不能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从恒河流域向西推进,不但能够更加轻松的打下新德里,还能完成战略切割,为下一步攻打印度南部地区创造便利条件。有这么多好处,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袁晨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裴承毅的意思。
“你说,杜奇威有选择的余地吗?”裴承毅灭掉烟头,喝了口茶,说道,“杜奇威根本没有选择,必须在法塔赫布尔以东阻击77军,挡住77军的前进步伐。只有这样,印军才能在安拉阿巴德沦陷之后在法塔赫布尔建立新的战略防线,将我军挡在新德里的大门之外,为新德里提供更加安全的防御屏障。”
“问题是,这么做,等于把法塔赫布尔留给了空降163旅。”
“确实如此,也许杜奇威还有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袁晨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方圆上百千米范围内,除了坎普尔的守军之外,没有印军可以增援法塔赫布尔。显然,杜奇威不会从坎普尔抽调兵力,不然丢掉坎普尔,就算守住了法塔赫布尔,新德里也会完蛋。”
“杜奇威不是没有兵力,只是用上去会后患无穷。”
袁晨皓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搞明白裴承毅这句话的意思。
“别忘了,博帕尔的那几个师。”
“南方防线上的部队?”
裴承毅点了点头,说道:“虽然那几个师暂时没有动静,但是不表明杜奇威没有动用的想法。如果我猜得没错,杜奇威至今没有调动那几个师,要么忽略了空降163旅,要么还在犹豫。从战争的总体高度来看,南方防线的重要性在北方防线之上。如果印度总理意识到新德里迟早都会沦陷,更会把南方防线放在首位。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不然印军不会把那几个师放在博帕尔,而不是放在坎普尔。抽调博帕尔的驻军,必然使南方防线更加脆弱,给我们留下机会。36军与37军已经南下,而且收获颇丰。杜奇威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不但要打下新德里,还要阻止印度在南部地区重建政权。如此一来,杜奇威就得担心,看准机会后,我就会首先南下,而不是首先攻打新德里。”
“所以他在犹豫。”
“很有可能,只不过,我们得提防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